星辉古城“琉璃大道”尽头,“绯红之吻”沙龙的金色雕花大门敞着,门楣未挂任何家族纹章,却凭着那鎏金浮雕与暖黄灯光,成了整条街最张扬的存在——这里是莉莉丝的王国,是她挣脱家族束缚,凭魅力、掠夺与狠辣手段,在贵族圈筑起的、独立于传统体系外的权力中枢。
今夜的“绯红之吻”依旧灯火如瀑,水晶吊灯的光芒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映得宾客们的绸缎衣摆、宝石首饰泛着细碎的光。空气中飘着名贵香水的甜腻、雪茄的醇厚与陈年红酒的微酸,衣着华丽的男女端着酒杯穿梭,低语声里掺着暧昧的笑,指尖传递着写满秘密的纸条,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却处处藏着看不见的暗线。
莉莉丝穿着一袭露背墨绿色丝绒长裙,裙摆扫过地面时像蛇尾般慵懒,她周旋在宾客之间,耳垂上的巨大祖母绿随着转身摇曳,光泽勾得人不由自主移不开眼。她还是那个掌控无数情报、能牵动古城市场神经的“蛛母”,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脚下那用利益与威慑堆起的王座,正发出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
凌影对“沉锚”仓库区的清洗,像精准的手术刀,直接切掉了她情报网的关键神经——不只是损失了四十七个手下和三个据点,更让那些依附她的贵族、商人开始动摇。昨日还有位香料商旁敲侧击问她“是否还能保货物安全”,那试探的语气像根刺,扎得她心口发紧。更让她胆寒的,是墨渊透过层层空间传来的冰冷意念,那不耐烦的腔调像鞭子抽在心上:“莉莉丝,你的蛛网怎么不牢固了?我要的混乱、恐惧在哪?别让我觉得,你和埃德加一样没用。”
没用的棋子,只会被舍弃。她太清楚这一点。当时她正与银行家碰杯,杯沿的金边蹭过唇瓣,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心底却卑微得像尘埃:“再给我一点时间,墨渊大人。不过是点小麻烦,新的棋子已经动起来了,很快就能让您看到更精彩的戏。”
可麻烦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安插在星辉骑士团的中层军官,昨天清晨被发现溺在自家浴缸里,官方说“酒后失足”,她却一眼认出那是凌影的手法——指尖划过颈动脉的细微伤口,被水泡得发白却依旧清晰,那是警告,也是赤裸裸的清理。连她与南宫家勾连的线,也因南宫明那蠢货可能留下的账本痕迹,变得岌岌可危。
“时间不多了……”这个念头像跗骨之蛆,在她心底钻来钻去。她能清晰感觉到无形的绞索正往脖子上收,凌曜不再是那个需要藏起锋芒的少主,他亮出的凌影像把快刀,每一下都砍在她最脆弱的地方。
她攥着酒杯走到二楼弧形露台,冰凉的栏杆贴着掌心,才让她找回一丝镇定。俯瞰着楼下依旧喧嚣的“绯红之吻”,这里的每一盏灯、每一个宾客,都是她凭自己挣来的基业,她绝不能看着它塌掉。
“主人。”一个穿侍者**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近,他袖口藏着短刀,眼神锐利如鹰——是她最信任的暗探。他压低声音:“刚收到消息,古堡在暗中收‘星莹草’,就是那种以前没人要、只在月光下出汁的杂草。”
“星莹草?”莉莉丝细眉猛地一挑,脑中飞速过着这种植物的信息:遍地都是、不值钱,唯一的特别之处是采汁要等特定月光,还得耗上大半夜,以前连农户都懒得碰。凌曜和那个异乡女人苏睿,拿这种东西做什么?对手的反常举动里,往往藏着新的威胁,也可能藏着她的转机。
“查!”她声音骤冷,指尖掐进栏杆雕花的缝隙里,“动用所有线人,不管是药农还是草药商,都要问清楚,他们收星莹草到底要做什么!另外……”她顿了顿,眼中闪过狠厉的光,“启动‘断尾’。所有和南宫明有关的信笺、账本、联络人,全抹干净。必要的话……”她抬手做了个利落的下切手势,指尖划过空气时带着杀意。
心腹眼神一凛,立刻明白“必要的话”是什么意思——让南宫明永远闭嘴,绝不能让他把更核心的秘密拖出来。“是,主人。”
心腹退去后,夜风卷着“绯红之吻”里的喧闹上来,却吹不散莉莉丝心底的寒意。她看着楼下那些笑着、闹着的宾客,突然觉得这满室繁华像个泡沫,轻轻一戳就会破。这座用谎言、欲望和威慑堆起的宫殿,看似坚固,实则只要凌曜再挥一次刀,就可能彻底崩塌。
她必须快。要么在王座塌掉前找到新的靠山,要么……拉着那些依赖她的人一起坠入深渊。莉莉丝端起酒杯,将里面猩红的酒液一饮而尽,甜腻的酒香里,藏着一丝化不开的绝望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