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古堡的清晨,不再只有训练的号角与法师塔的共鸣,还夹杂着一种日益浓郁的、焦灼的低语。这种低语来自市场,来自厨房,来自每一个需要为明日生计打算的普通人心中。
物价,如同被无形的鞭子驱赶,仍在稳步攀升。并非所有物资,而是那些看似非必需,却能极大影响生活质量和士气的物品——新鲜的南方水果、用于点缀盔甲的稀有羽毛、战士们习惯在休憩时小酌的烈酒、甚至是一些绘制高级符文所需的特定颜料。它们的短缺和昂贵,像细密的沙子,一点点磨损着古堡内部的凝聚力。
凌曜站在观星塔上,能“听”到这种变化。并非通过耳朵,而是通过灵躯对古堡整体能量场,尤其是“人心”所向的微妙感知。一种匮乏与不满的“低熵”正在弥漫,与他体内躁动的高维能量形成刺耳的对比。
“他们很聪明。”苏睿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她拿着一份最新的物资清单,眉头紧锁,“避开了粮食、武器和基础药材这些绝对红线。针对的都是提升士气和维系贵族体面的东西。这是在动摇我们的‘软实力’。”
凌曜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是南宫家,或者说,是南宫静主导下,对他权威的又一次精准打击。让他即便拥有强大的武力,却要面对一个内部逐渐失去光彩、士气低迷的古堡。
“我们的储备还能支撑多久?”他问。
“按照目前消耗和被卡脖子的品类计算,最多三个月。届时,不是饿肚子,而是……‘没面子’。”苏睿用了个通俗的说法,但意思很明确,“尤其是即将到来的‘星辉祭典’,如果连祭典所需的物资都捉襟见肘,流言会更加难听。”
星辉祭典,是纪念古城建立、凝聚人心的重要仪式。若办得寒酸,无疑是在向全大陆宣告凌家的衰落。
“他们想让我在祭典上出丑,或者,逼我向他们妥协。”凌曜眼神冰冷。他仿佛能看到南宫静那带着虚假担忧的笑容,以及她身后南宫家主那精于算计的眼神。
“不能坐以待毙。”凌曜转身,看向苏睿,“我们的研究,有没有可能在资源上找到突破口?哪怕是暂时的?”
苏睿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实验室的方向:“关于‘锚点计划’,生命能量的催化需要高纯度载体,目前库存的‘晨曦露滴’确实不多了。但是……我在分析埃德加领域崩溃的残留数据时,有一个发现。”
她调出一组复杂的能量频谱图,指向其中一段极其微弱、几乎被忽略的波段:“看这里,这种能量签名……与一种名为‘星莹草’的植物在月光下凝聚的汁液能量特征,有百分之九十二的相似度。‘星莹草’并非稀有植物,只是采集和提纯非常耗时,以往不被重视。”
凌曜眼中星芒一闪:“你的意思是?”
“或许,‘星莹草’汁液可以作为一种替代品,虽然效果可能不如‘晨曦露滴’,但如果能大规模获取,不仅能缓解研究需求,或许……还能作为一种新的、不受南宫家控制的能量来源,哪怕只是低级的。”苏睿的声音带着科学家特有的严谨,但也透着一丝兴奋。危机之中,往往隐藏着转机。
“凌影。”凌曜无需回头,意念已传达出去。
一道身影悄然浮现。
“立刻秘密调查‘星莹草’的分布与大规模采集、提纯的可行性。调动所有不受南宫家注意的外围人手,避开他们的眼线。”
“是。”凌影领命,瞬间消失。
与此同时,在南宫家富丽堂皇的议事厅内。
南宫静正听着管家汇报古堡市场各类“非必需”物资价格的最新波动,嘴角噙着一丝满意的笑容。
“做得很好。”她优雅地端起茶杯,“要让我们的凌曜少主明白,统治一个大陆,光靠打打杀杀是不够的。经济,才是无声的千军万马。等他为祭典的物资发愁,为手下人的怨气焦头烂额时,自然会想到我们南宫家。到时候,很多条件,就由不得他不答应了。”
她仿佛已经看到凌曜在压力下,被迫与她,与南宫家进行“平等”对话的场景。釜底抽薪,攻心为上。她要将凌曜的锋芒,磨钝在这琐碎而现实的资源困境里。
然而,她并不知道,在星辉古堡的深处,一场针对资源困局的反向研究,已经悄然启动。时间的沙漏在双方阵营同时流淌,看是南宫家的经济绞索先勒紧古堡的咽喉,还是凌曜与苏睿,能在这绝境中,找到那破局的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