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之戒 第60章 金玉其外

水晶灯映着刀光剑影

只是藏在笑纹里

莉莉丝端着酒杯

把“凌曜非人”的话

拌着香槟送进贵族耳朵

流言在舞池里转圈

比华尔兹还乱

……

星辉古堡,摘星殿。

水晶灯盏如星河倒悬,万千碎光泼洒而下,将大殿照得亮如白昼——可那剔透的光,偏照不进任何人眼底深藏的算计。空气中飘着烤乳鸽的油脂香、陈年葡萄酒的醇香,还混着贵妇们发间熏香的甜腻,层层叠叠裹住一场精心伪装的和平。身着绫罗的贵族穿梭往来,丝绸裙摆扫过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乐师指尖在琴弦上流转,悠扬的宫廷乐声里,却藏着若有若无的紧绷。这一切,都像覆在裂痕上的金箔,华丽得刺眼。

这是凌曜在击溃埃德加后,亲自下令举办的盛宴。名义上是“犒赏有功之臣,凝聚大陆人心”,可殿内每一个揣着心思的人都清楚:这是一场无声的权力博弈——凌曜要看看,经历一场胜利后,还有多少人肯站在他这边;而暗处的势力,正等着看这位“灵躯家主”的破绽。

凌曜端坐主位,暗蓝色的灵躯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少了往日战场的肃杀,多了几分统治者的沉敛。他左手端着酒杯,指节无意识摩挲着杯柄——那是苏睿为他打磨的防滑纹,怕他灵躯不稳摔了杯子。他举杯向宾客致意时,笑容恰到好处,眼底却如深潭,将林啸天的圆滑、石破天的警惕、南宫静的活络,一一收进眼底。

苏睿坐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一身银色礼服剪裁利落,没有缀任何宝石,只在领口绣了圈细巧的星纹——那是她照着实验室里的星莹草绣的。她端着一杯清水,指尖轻轻划着杯壁,目光扫过人群时,会悄悄记下那些围着南宫静的贵族徽章:翡翠城的林家、西境的商户联盟、甚至还有几个星辉骑士团的中层家属。她不习惯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可她知道,凌曜需要一双眼睛,帮他看清那些藏在笑里的刀。

南宫静无疑是今晚最扎眼的存在。一袭红裙如烈火,裙摆缀满的碎宝石随着她的步伐晃出流光,像要把整个大殿的光芒都抢过来。她端着香槟杯,穿梭在贵族之间,声音甜得像浸了蜜。

“林伯伯,您能来,静儿可太高兴了。”她凑到翡翠城家主林啸天身边,眼尾弯起,“父亲总说,当年若不是您和凌风叔叔联手,哪有星辉古堡今日的安稳?如今大陆不太平,还得靠您这样的长辈撑着才行。”

林啸天哈哈笑出声,手指却在杯沿转了一圈,话里藏着试探:“静小姐这话客气了。凌曜少主年少有为,连埃德加的领域都能破,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强多了。只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凌曜的灵躯,“那领域的能量邪性得很,少主损耗的灵躯本源,怕是一时难补吧?”

南宫静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接话,转而走向另一桌。

角落的石破天与这场繁华格格不入。他穿着深色劲装,面前摆着个粗陶酒碗,碗里的“铁岩烧”冒着热气。有个依附南宫家的商人端着酒杯凑过来:“石家主,尝尝这南方来的‘烈焰红唇’?入口绵柔,后味足。”

石破天瞥了那商人一眼,酒碗重重磕在桌案上,震得杯碟轻响:“俺喝不惯这软乎乎的玩意儿,还是铁岩烧够劲。”他说话时,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南宫静的背影,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他倒要看看,这南宫家的小姐,到底想搅出什么风浪。

宴会的热闹像煮得太沸的水,表面翻滚,底下早积了一层冷渣。凌曜看得分明:林啸天嘴上恭维,实则在探他的底线;石破天沉默喝酒,却在暗中观察;更多小贵族围着南宫静,无非是看中南宫家掌控的商路和资源。他指尖微微收紧,灵躯泛起一丝极淡的波动——还好,苏睿在他袖口里缝了块稳定符,很快压下了那点不稳。

这时,南宫静端着酒杯,一步步走向主位,红裙扫过地毯,像一道火痕。

“曜哥哥,”她站在台阶下,仰头看他,声音柔得能掐出水,“今日这宴会,倒让我想起凌风叔叔在世时的光景——那时古堡多热闹啊,四方贵族来朝,哪像现在,连场宴会都要被人说‘耗损底蕴’。”她刻意压低声音,却刚好能让周围的几位家主听见,“静儿看着,真替曜哥哥心疼。”

这话像根针,轻轻扎在在场人的心上——谁都知道,南宫家近期一直在收拢资源,这话明着是心疼,暗着是说凌曜“败家”。

凌曜端着酒杯起身,灵躯的光晕晃了晃,眼底掠过一丝冷光,却在开口时压得平静:“静妹有心了。”他抬手,指了指殿外的方向,“昨日我去看过城防,守曜卫的甲胄旧了,苏睿的实验室还缺几台精密仪器——这些,都是该花的钱。若为了囤积财富,让敌人破了城,再多金银,也不过是给别人做嫁妆。”

这话直指南宫家近期“囤货抬价”的小动作,南宫静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舒展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她放下酒杯时,目光扫过苏睿,语气带着轻慢:“曜哥哥说得是。只是……有些人毕竟是‘异乡来的’,做事的法子和我们不一样,曜哥哥用人,还是得多留个心眼才好。”

她说完,转身踩着红裙,又扎进了人群里,像一团火,烧得周围的空气都暖了几分,却没人敢靠近那火芯的烫。

苏睿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握紧,指腹按到了藏在裙摆下的检测仪——那是她今晚特意带的,怕墨渊的蚀能突然出现。她抬头看向凌曜,刚好对上他投来的目光,里面没有责怪,只有安抚。

凌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灵躯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很轻,却很稳。他重新看向殿内的喧嚣,眼底的沉敛变成了锐利:这场宴会,像一面照妖镜,把人、把鬼都照得清清楚楚。清理门户的事,不能再等了。

乐师还在演奏,贵族还在谈笑,水晶灯的光依旧璀璨。可不知何时,空气中多了一丝极淡的血腥气——不是真的血,是山雨欲来前,权力交锋磨出的冷意。这场金玉其外的盛宴,终要掀开幕布下的败絮了。


本章换源阅读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