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970章 人怎么能这么有种

太子回京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应天城,

其中的凝重氛围稍稍缓和了一些,

但很快,太子回京还不到一个时辰,

更加严酷的政令随之而来!

京府吏员脸色凝重地拿着告示四处张贴,

上面的话不多,却字字清晰!

“凡有可疑者,入京府衙门举报,

若查实其人乃作奸犯科者,赏银一两,

若寻到凶手,赏银千两!”

在告示下方,还画着一个十分古怪狭长的物件,

看起来像是一根光秃秃的木棍加了个扫把头!

“此物乃精铁打造,凶手之利器,

凡寻到此物者,赏银千两,入衙门为吏!”

张贴告示的吏员们看到这一行行字,眼神火热!

京城的吏员可不是寻常州府、县衙的吏员,

在京中为吏要读书识字,通晓道理,

还要有门路,方可为吏!

尤其是像府衙仵作、牢头、刀斧手、衙役这等吏员,

向来是父传子,子传孙,

是世世代代旱涝保收的营生!

每年京府各衙门召吏员时,都是人山人海、各显神通。

如今,只需要找到这个怪异东西,

就能拿千两银子,还能得一个营生,

张贴告示的吏员恨不得现在就跑回家,

发动亲族抓紧上街找人!

与此同时,京中禁军在京府衙役的带领下,

直接进入了京城各个帮派的核心老巢,

二话不说就开始下命令找人!

户部街三号的兴源茶室!

三贤帮的掌事人沈正心正坐在大堂,

提着茶杯,面容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三十余岁模样,长得端正,一番打扮后,倒是显得丰神俊朗。(此句无误)

但路过的茶客见到他,都不由得脖子一缩。

这人掌控着京中最大的棋牌室,

还与应天商行做了不少生意,听说有军中背景,

在大工坊户部街这一块,势力最大。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一队十余人的披甲军卒在衙役的带领下来到兴源茶室。

衙役一眼就见到了沈正心,连忙窜了过来:

“沈爷,您.您.您快来,军中有命令!”

带队的小旗官打量了一眼沈正心,神情没有倨傲,而是上前一步拱了拱手:

“沈掌柜,久仰大名。”

“何事?”

沈正心头也没抬,只是静静看着杯中茶水,不知在想什么。

此等场景让在场不少茶客面露震惊,

都传沈正心有军中背景,

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那小旗官也不含糊,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递了过去:

“沈掌柜,都督府严令,

京中所有帮派各自发动帮众,寻找此物以及携带此物的人,

违令者尽数抓捕,还请沈掌柜多多配合!”

说罢,他上前一步,将声音压低:

“此事与陆大人遇刺有关,徐将军正在陆府值守,沈掌柜要快点动起来。”

听到此言,沈正心眉头紧锁,猛地站起身,对着身后伙计吩咐:

“告诉所有弟兄,户部街方圆五里所有房舍挨个找,找到凶手与凶器,我再加一千两!”

“是,掌柜。”

伙计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沈正心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同样压低声音,发问:

“陆大人无事吧。”

小旗官古怪一笑,有些难为情:

“沈掌柜,这等事情,我这等小人物怎么会知道。”

沈正心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一旁站着的壮汉便上前一步,

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塞进了那小旗官的手掌。

“弟兄们最近忙坏了,找到凶手后我请大家喝茶,还请诸位多多用心。”

沈正心朝着他们拱了拱手。

小旗官呼吸一促,果然大方!

“沈掌柜放心,这等命令我们怎么能不用心,那我们先走了。”

“不送!”

不多时,军卒急匆匆离开,去往下一个帮派通禀。

沈正心一**坐在凳子上,重重一叹,

大人来京中已经快四个月了,

他还没来得及见一面,居然就遇刺了,真是荒谬!

皇城天牢在皇城最南侧,靠近北安门,

这里是羽林左衙、右衙的驻地,

天牢设在此处,十分安全。

天牢中并没有多少犯人,因为大多数犯官都被看押在都察院大牢与刑部大牢。

以往,这里的守卫不那么森严,

但此刻,因为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与两位尚书被关在这里,

羽林左卫派出了百余名军卒守候,日夜不离!

这时,锦衣卫指挥佥事杜萍萍手拿文书匆匆走来,

在验明正身后,他进入天牢,来到最里面的一间牢房。

这里是关押毛骧的地方,

除却有些潮湿外,与寻常衙房没有什么区别,

桌椅板凳样样皆有,十分体面。

杜萍萍一眼就见到了坐在床上的毛骧,

他身穿囚服,披头散发,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军卒将牢房大门敞开,

杜萍萍走了进去,朝着留守军卒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多谢。

听到动静的毛骧猛地抬起头,

见是杜萍萍,干枯的眼睛中猛地迸发出精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声音急促:

“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杜萍萍走上前去,摇了摇头:

“大人,人没有找到,凶器也没有找到,但京城已经不再封锁。”

毛骧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若是人跑了,他怎么办?

他十分清楚,只要一日找不到凶手与凶器,

他的嫌疑就无法洗清,

加上之前的前科,陛下必然会放弃他,

到时候自己的下场就只有天知道了。

杜萍萍见他脸色来回变换,又靠近了一些,低声提醒:

“大人,太子回来了。”

“什么?”

毛骧心中咯噔一下,拳头猛地紧攥,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出来,

“太子怎么说?”

“太子.太子说,要是三日内找不到凶手,

就把大人您斩了,给陆大人一个交代。”

毛骧身子一个摇晃,猛地后退两步,

一**坐在床上,呼吸急促,心中慌乱难以自控。

“陛下.陛下怎么说?”

杜萍萍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叹了口气:

“大人,这么多年来,凡是太子殿下说的话,陛下向来都是听之任之啊。

这次想来也一样。”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毛骧彻底放下了心中所有幻想,

相比于陛下,他更害怕太子。

他猛地看向杜萍萍,声音有些着急:

“那你还在这愣着干什么?

快去抓人啊!这次要是抓不到人,本官就彻底栽了!”

杜萍萍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慌张,

心中虽然暗喜,但脸上却不为所动:

“大人,您先别着急,抓这等人急不得。”

“怎么能不着急!”

杜萍萍压了压手,说出了来意:

“大人,这次下官来,是想问问您,

既然凶手与凶器找不到,能不能从源头入手,

看看谁有能力、有动机刺杀陆大人。”

察觉到杜萍萍的目光有些不对,

毛骧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声音一下子变得激烈:

“你看我做什么?难不成你也认为是我做的?”

“不不不,大人误会了。

大人虽然与陆大人有仇,但还不至于做这等越界之事。

只是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

六部以及都督府都一口咬定是大人所做,

刘思礼更是一日三封奏疏,请求陛下将您斩了,

属下这才着急来问您,

若是再没有突破,太子殿下那边可真要用雷霆手段了。”

毛骧呼吸急促,但也慢慢冷静下来,

他知道杜萍萍说得对,

不管真相如何,只要能将他扳倒,朝臣都会不遗余力!

现在出了这等事,先前的逆贼反而有些失宠,

就连丢了军械的秦逵与沈溍都无人问津,矛头全指向了他。

“我想想,让我想想.”

不多时,毛骧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眼睛都急得湿润:

“不行.太多了,实在太多了!

他得罪了那么多人,各个神通广大,我哪知道是谁!”

“大人您别着急,事关重大,就算是有个范围也行。”

杜萍萍心中暗爽,但面露急切。

毛骧想了想,面露激动:

“有了!那些不支持迁都的人!

陆云逸是如今朝廷中少有的坚定支持迁都者,

他必然被所有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杜萍萍脸色一黑,这怎么查?

如今朝廷不支持迁都的人几乎占到了九成,陛下都要避其锋芒,

他一个锦衣卫指挥佥事,怎么敢从这方面查?

一旦查,下一个倒在街头的就是他了。

毛骧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詹徽!这老小子掌控着吏部与都察院,又是中都人,

他一直没有表态,想来就是反对迁都!

李原名!他也不支持迁都!

还有还有杨靖!

他以前是户部尚书,与陆云逸有过冲突,

他是江苏人,必然也不支持迁都”

毛骧还想继续说,却被杜萍萍开口打断:

“大人,这些大人就算真的做了,

下官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去查,两日时间根本不够。”

“是啊.时间不够了。”

毛骧踉踉跄跄地又坐了下来,显得失魂落魄。

难不成我就这么窝囊地死了?

下一刻,毛骧忽然想起一件事,猛地看向杜萍萍,问道:

“陆云逸死了吗?”

“没有,四十多枚火石,只打进身体十余枚,现在人已经醒了。”

“没死?”

毛骧眉头紧锁:“这都没死?”

“陆大人当时穿了软甲,是大将军所赠,

现在那软甲也不成样子了,

若是没有这软甲,必然无法幸免。”

“运气这么好?这都不死.”毛骧喃喃自语,

忽然,一道雷电划过脑海,

他猛地瞪大眼睛,想到了一个可能,

“你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陆云逸自己干的?”

“啊?”

尽管杜萍萍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被毛骧这句话吓得不轻,

这位一向稳重的毛大人是不是昏了头?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那日的密谈。

陆大人当时的神态神情,

分明十分笃定能将眼前的毛大人扳倒。

他回去后也仔细想过,只要毛大人依旧受陛下信任,

就算整个六部九卿以及都督府共同施压,

反而会让陛下更加信任毛大人。

当时他以为只是随口说说,

但现在.

杜萍萍上下打量着毛骧,对方身处天牢,已到濒死边缘,

陛下虽然念及旧情,却也没有以往那般庇护,

一切都是因为锦衣卫与逆党扯上关系,还涉及绝密军械流失。

这.这.

想到这,杜萍萍心中也无法抑制地生出一个念头:

为什么聚集整个朝廷的力量都找不到凶手?

这段日子,就算是那些逆党都在发动人手,

朝廷、军中、文臣武将、豪族权贵已经将整个京城翻个底朝天

甚至国子监、太学、军中大营都搜查过了,却还是找不到人。

现在京中没搜查的地方,

也就只有公侯府邸、皇宫,以及陆府了。

凶手是受害者本人?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

杜萍萍就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窜上脑门。

这怎么可能?

很快,杜萍萍看向毛骧,发问:

“毛大人,工部研发燧发枪,是从何而来的工艺?

属下的意思是,是军中给出的想法,还是工部自己想出来的?”

毛骧也冷静下来,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轻蔑地笑了一声:

“是陆云逸从云南回来后,

在都督府的最高军事会试上提出的设想,

要钻研一种不炸膛、不会伤及自身的火器。

颍国公力排众议,调拨了四万两银子,工部拿了一万两,钻研了两年,终于有了些门路。”

“什么?”杜萍萍陷入震惊,

那时他也在云南,亲自见过火器的杀伤威力,

也见了不少人因炸膛而死,

没想到.燧发枪这等东西,居然也是在那个时候提出的。

这样一来,陆云逸作为军中善用火器者,

掌握燧发枪的工艺也不是没有可能。

“呼”

杜萍萍深吸一口气,

这样一来,动机有了、凶器有了、行凶的本事也有了,

只是他无法想明白,人怎么能这么狠?

这等东西也敢往自己身上打?

“毛大人,您在陆府有暗探吗?

下官想问问,陆大人的软甲是每日都穿,还是只有那一日穿?”

见杜萍萍动摇,毛骧又看到一丝脱身的希望,沉声道:

“每日都穿,他十分谨慎,最近进出乘坐的都是宫中特制的马车,连重弩都打不穿。”

杜萍萍眉头一挑,陆府里居然也有暗探?

他上前一步,轻声道:

“大人,能不能让暗探查一查陆府?

若是能找出些证据,您也好脱身。”

毛骧脸色阴沉,摇了摇头:

“没用的,那人不算是暗探,本官的命令她从来不听。

但你可以查查陆云逸身边的人,

我记得他来京时有个侍卫统领叫巩先之,这段日子却不见了。”

杜萍萍瞳孔一缩,想到前日去陆府见到的侍卫,

领头的据说是个暹罗人,说话腔调十分古怪。

“下官知道了,这就去查!”

毛骧叹了口气,忽然有些心灰意冷,

他站起身,上前一步,轻声道:

“妙音坊的木静荷是锦衣卫的金主之一,

她与陆云逸走得近,被本官强行拉入了锦衣卫,

若是实在没有方向,去问问她吧”

杜萍萍眼睛猛地瞪大:

“木掌柜与陆大人有纠缠?”

毛骧叹了口气,瞥了他一眼:

“做事要认真,多注意身旁之人。

自从陆云逸回京后,木静荷恨不得一日跑三次陆府,你都没发现?”

杜萍萍有些茫然:

“下官一直在查衙门中的内鬼,并没有关注木掌柜,

既然她是咱们的人,那下官就去问问。”

“小心一些,木静荷现在站在哪一头,还说不准。”

“是,那下官告退。”

“去吧.”

看着杜萍萍的背影,

毛骧走到牢房前,双手抓着牢房栏杆,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将生的希望寄托与旁人,这种感觉太不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