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967章 锦衣卫的刀

“枪炸了为什么要埋?既然是机密,应当归还兵部工坊!”

天牢内,毛骧直指要害。

到了这时候,齐德也不知该怎么隐瞒了,老实交代:

“毛大人,当时炸死了兵部一名吏员,

事关仕途,此事传出去那可是没好啊,所以兵部这才隐瞒下来。”

这个理由说得通,但毛骧他们脸色阴沉了几分,

越是合情合理,案件侦破就越难。

温诚抬起头来,淡淡发问:

“当日测试还有谁在?”

“只有下官的两名属下,负责测试的吏员叫冯豪,就是他被炸死了,

工部给了他家人三十两银子,算是将事平了。

另一名负责记录的吏员叫江风,是现在右侍郎王大人的远房表亲”

“王焕?”温诚眉头一挑,出声发问。

“对!”

温诚眼中凶光一闪,沉声道:

“抓人,抓这个江风!”

两名太监匆匆跑开,温诚解释道:

“这次地价风波中,王焕调用银钱九十万两,还与一些粮商有所勾结,

现在地价上他们亏了一大笔,

而在粮食上的动作又被陆大人摁下,

一里一外,必然损失惨重,完全有动机做此事!”

徐辉祖眉头紧皱,

“你是说这江风将炸了的枪藏起来了?”

温诚点了点头,目光深邃:

“军中的绝密军械,怎么会没有人觊觎呢?

就算是残片也有价值,

只可惜.枪炸了,还将其埋了,这等不合规矩之事居然发生在兵部!”

徐辉祖脸色陡然一变,就连坐着的毛骧也瞳孔紧缩,

丢一支枪还好,找到就行,

若是整个燧发枪的工艺流失,被那些逆党造了出来,那就糟了。

临近深夜,江风被两名锦衣卫押进来时,还在挣扎,

瘦小的身子裹在皱巴巴的青袍里,脸涨得通红:

“你们凭什么抓我!”

毛骧坐在刑讯桌后,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锦衣卫令牌,眼神冷得像冰:

“本官问你,年初时炸膛的燧发枪去哪了?”

“燧发枪?”江风一愣,脸色猛地一变: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不知道?齐德已经交代了,当日测试枪时,你负责记录。

枪炸了,吏员死了,你复杂掩埋。”

此话一出,江风心里的一丝侥幸彻底没了踪影,整个人都变得灰败

毛骧陈胜追击:

“现在本官问你,枪去哪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枪埋了,册子在值房的柜子里,你们可以去查!”

“查过了。”

温诚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册子,扔在江风面前,

“册子上连半个炸字都没有,江风,你还想撒谎?”

江风的身子猛地一僵,

盯着册子上自己的名字,冷汗瞬间从额头滑下来。

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只是下意识地往后缩,

“不说?”

毛骧挥了挥手,锦衣卫立刻上前,

将江风按在刑架上,夹棍咔嗒一声套在他的手指上。

“再不说,这夹棍可就要收紧了,

十指连心的滋味,你想尝尝?”

江风的脸瞬间白了,他看着夹棍上的木纹,

想起以前听人说过锦衣卫刑讯的狠辣,牙齿开始打颤:

“我说!我说!那记录是王大人让我改的!

他说人死了的事不能传出去,不然兵部要担责任。”

“死一个罢了,京中这么多工坊,哪天不死人?为什么要隐瞒!说!”

徐辉祖上前一步,甲片碰撞声刺耳,

“为什么要隐瞒!说!”

江风看着眼前这个青年人,身上的国公甲胄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不就是炸个枪嘛,至于国公亲自来审?

江风哆哆嗦嗦开口:

“当时王大人刚刚调任兵部,他不想让此事传出去影响仕途。”

“他还让你做了什么?那支枪的碎片,是不是被他拿走了?”

江风的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

“我我不知道碎片的事,王大人只让我改记录,别的我什么都没管。”

“不知道?”

毛骧冷笑一声,对锦衣卫使了个眼色。

锦衣卫立刻收紧夹棍,

江风瞬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手指被夹得发紫,冷汗湿透了衣袍:

“我说!我说!碎片被王侍郎拿走了!

他说要拿去工坊研究,看看为什么会炸.”

这时,一名太监匆匆跑了进来,

额头上全是冷汗,他来到温诚身旁,沉声道:

“公公,这人不是江风,也不是王大人的远房亲戚,

他的真名是陈默,是前兵部右侍郎陈广松的儿子”

陈广松?

这话像颗炸雷,在刑讯室里炸开!

毛骧、温诚、徐辉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陈广松当年因为军械造假之事被抄家灭族,

此事还是陆云逸要去云南之时发现的,这么说来.还是仇人?

“你是陈广松的儿子?”

温诚上前一步,声音发沉,

“王焕为什么救你?还让你改名叫江风,进兵部当差?是不是为了有朝一日暗害陆大人?”

江风瞳孔骤然收缩,连忙摇头:

“不我不是,我是江风。”

“**,敬酒不吃吃罚酒,上刑!砍他一只手!”

毛骧没有与他废话,狠狠的一挥手,

下一刻,鬼哭狼嚎在牢房中响起,江风很快就被折磨的不**形,

“说,我说.”

“当年抄家时,王大人与我父亲有旧,偷偷把我藏在他府里。

后来他怕我被人认出来,就给我改了名,安排我进兵部当吏员

他说让我跟着他,以后能帮他做事.”

“帮他做事?”

毛骧眼神锐利,“帮他做什么?藏枪?”

江风摇着头,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将那枪挖出来交给了他”

“大人啊,我想活着,我只想活着,

陆大人是二品大员,我一个吏员怎么敢报复,饶命饶命啊.”

毛骧抬手让锦衣卫停下刑,对温诚道:

“立刻让人去查陈广松旧案,还有王焕这些年的往来账目,

他救陈默,绝不是念及情谊那么简单,说不定当年的军械案也有王焕参与。”

温诚点头,立刻让人去调档案。

徐辉祖盯着江风,语气冷得像冰:

“你最好没撒谎,若是让我们查出你还有隐瞒,下次就把你做**彘!”

江风瘫在刑架上,

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一个劲地哭,

“大人饶命.饶命啊.”

约莫两个时辰后,

锦衣卫拿着档案回来,同时押着王焕走进刑讯室。

王焕穿着正三品的绯袍,依旧挺着腰杆,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他看到地上的江风,眼神猛地一缩,却很快恢复镇定:

“毛大人,老夫是朝廷命官,

你们无凭无据抓我,就不怕陛下怪罪?”

“无凭无据?”

毛骧将江风的供词扔在他面前,

“陈默已经招了,你救了他,让他改名叫江风,还让他改兵部的测试记录,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焕拿起供词,手指微微颤抖,却依旧嘴硬:

“陈默胡说!江风只是老夫远房表亲的儿子,进兵部当差也是按规矩来的!”

“按规矩?”

温诚拿出一本账册,翻到其中一页,

“这是你去年的账目,上面有一笔给江风置产的银子,足足五百两,

一个从九品吏员,用得着你给他置五百两的产?”

王焕的脸色瞬间没了血色,猛地后退,却被锦衣卫按住肩膀。

“那五百两是老夫给表亲的补贴!你们别血口喷人!”

徐辉祖冷笑一声,

“那支燧发枪,江风说你拿了碎片,你到底用来干什么了?”

王焕的身子晃了晃,他看着刑讯室里的刑具,

又看了看地上奄奄一息的江风,终于颓然地垂下头:

“我没刺杀陆云逸!”

“没刺杀?”

毛骧盯着他,声音猛地拔高:“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整个大明工坊都查遍了,只有一支燧发枪不见了,你说不是你干的?”

徐辉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那支燧发枪,去哪了?你交给谁了?”

王焕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三个月前.丢了。”

“丢了?”

三人同时一惊,徐辉祖上前一步,抓住王焕的衣领:

“是丢了枪还是丢了碎片,怎么会丢?”

王焕声音中带着无奈:

“枪已经修好了,是一整支,本想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我不敢把枪放在家里,而是放在了三元当铺中,

还安排了几个远方表亲看着,就是怕出事。

但.这些人在三个月前,

这些人都被杀了,在当铺里被杀了!枪也不见了!”

“我知道那只枪是绝密,就没敢说.也没敢报官!

但我真的不知道枪会落到刺客手里,

更不知道会用来刺杀陆大人!

这事情不是我做的!

我一介文官,还是科举出身的读书人,怎么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徐辉祖松开手,王焕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温诚拿起笔,记录下王焕的话,指尖却有些发颤,

人被杀,枪丢了。

这说明背后有一股势力浑水摸鱼,

不仅敢动兵部的人,还敢拿绝密军械。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徐辉祖沉声发问:

“三元当铺在哪,具体地址,死的人埋在哪了!”

“当铺在城北开明街十三号,人埋在后院了。”

“什么?”毛骧身子一紧,瞳孔微缩,手掌猛地紧握,

若是没记错,合兴染坊在城北开明街十二号,是锦衣卫千户钱兴怀的经营之地!

上直被陆云逸发现后,

钱兴怀就撤离了,回到了锦衣卫衙门当差。

后来又被俞通渊的人在莲花楼杀了.

不知为何,毛骧只觉得其中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

像是有一只大手在背后拨弄,将一股股势力尽数穿在一起.

温诚看到了毛骧的异样,发问:

“毛大人,怎么了?”

“没没什么.”

“毛大人现在是戴罪之身,若有什么事不说会罪加一等。”温诚似是笃定了毛骧在隐瞒,淡淡道。

徐辉祖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毛骧察觉到二人的视线,无奈的叹了口气,将钱兴怀一事说了出来,

二人听后神情荒谬,脸色凝重!

此事弯弯绕绕的居然牵扯的人越来越多.

温诚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毛骧,眼睛微咪,而后又看向王焕,问道:

“三元当铺是什么时候开的?”

“十九年,我入京后,俸禄不够开支,家中就出钱开了间当铺,用来补贴府中用度。”

温诚喃喃自语,而后看向毛骧:

“十九年也有五年了。

五年了,钱兴怀身为锦衣卫千户,

就没有发现身旁店铺有鬼?还是说.有什么别的隐情?

毛骧一下子就明白了温诚的意思,猛地站起身,怒目而视:

“温诚,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杀人夺枪?”

温诚对他的愤怒视若无睹,轻哼一声:

“毛大人与陆大人积怨已久,这是京中人尽皆知的事,

浑水摸鱼来杀人.毛大人这种事可干了不少啊,有动机、有能力、还有人,咱家有理由怀疑是锦衣卫将枪拿走了。”

“荒谬!!”

毛骧声音猛地拔高,眼中血丝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温诚,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与陆云逸有积怨不假,但也不至于当街杀人,更不会用这等幼稚手段,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哦?看来毛大人真的谋算过?”温诚声音调侃。

“你放屁!你个死太监别整日阴阳怪气!

锦衣卫能压神宫监一头,

就是有你这等没有证据却无端猜测的害群之马!”

徐辉祖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事情还没有查清楚,

居然先内讧了?

“好了!先查三元当铺,将尸体找出来!”

毛骧冷哼一声,瞪了温诚一眼,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我亲自去查验尸体,让你们好好看看,锦衣卫是怎么办事的!”

但他还不等走到门口,徐辉祖就侧身将他拦住,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

“毛大人,现在锦衣卫也牵扯其中,你理当回避,温大人你带人去查。”

“魏国公!”

毛骧只觉得浑身冰凉,事情怎么突然急转直下,又将他筐在了里面,

他牙关紧锁,喝问道:

“魏国公,我毛骧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想要杀人还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徐辉祖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锦衣卫现在有夺枪的嫌疑,就要离案子远一点。

你跟我吼没有用,来人,看好他,不能让他离开天牢一步!”

“是!”

门口的两名亲卫发出一声大喊。

温诚轻笑一声,有些挑衅的看了一眼毛骧:

“毛大人,我现在就去勘验尸体,若是与锦衣卫没关系,你再出来。”

说罢,温诚转身就走,毛骧喊着跳着上前:

“**!!”

深夜的城北开明街,寂静无声,寥无人烟。

三元当铺后院的泥土被月光浸得发乌,几支火把插在墙角,

将禁军甲士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刚挖开的土坑边,看着竟有些狰狞。

温诚裹紧了身上的锦袍,站在坑边。

两名禁军正挥着铁锹往下挖,铁铲碰到泥土的哐当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大人,挖到了!”

一名禁军突然停下动作,铁锹尖碰到了硬东西。

众人瞬间围拢过去,火把的光齐刷刷照向坑底。

只见土下露出一角破烂青布,

禁军小心翼翼地用手刨开周围的泥土,

一具蜷缩的尸体渐渐露了出来。

“还有!”又一名禁军喊道。

接下来半个时辰,三具尸体陆续被挖出来,并排摆在后院的空地上。

尸体早已腐烂,衣服被泥土浸得发黑,胸口处都有一个狰狞的伤口,

“仵作,过来验!”

温诚的声音打破寂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早已候在一旁的老仵作连忙上前,

手里提着一个木匣,打开后里面银针、小刀、白布一应俱全。

他先蹲下身,用布擦去最左边那具尸体胸口的泥土,

又从匣子里取出一副薄木手套戴上,指尖轻轻按在伤口边缘。

“大人,伤口在左胸第三根肋骨处,深约三寸,刀刃是薄刃,入刀角度偏下,应该是从正面刺进去的,一刀就戳中了心脏,没多余的挣扎痕迹。”

老仵作的声音沙哑,带着常年验尸的冷硬,

“另外两具也是一样的伤,都是一刀毙命,手法干净得很。”

温诚眉头皱得更紧,往前走了两步,弯腰盯着伤口:

“能看出是什么刀吗?柴刀?菜刀?还是军刀?”

老仵作摇了摇头,从匣子里拿出一把小巧的银尺,量了量伤口的宽度:

“伤口宽约一寸二,边缘齐整,没有卷边,说明刀刃很锋利。

但寻常菜刀刃口太宽,军刀又偏厚,不太对得上.”

他顿了顿,突然抬头看向旁边的锦衣卫,

“大人,能不能借锦衣卫的腰刀一用?”

这话一出,旁边的锦衣卫身子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刀鞘:

“这这不合适吧?

咱们锦衣卫的刀都是制式的,怎么会.”

“让你拿就拿!”

温诚眼神一冷,念珠在指间顿住,

“是真是假,比对了便知,难不成你心虚?”

锦衣卫脸色发白,不敢再反驳,只能慢吞吞地解下腰刀,递了过去。

刀鞘是黑色的,上面缠着暗红色绑带,拔刀时发出噌的一声轻响,

刀刃在火把光下泛着冷光,

确实是锦衣卫常用的薄刃腰刀。

老仵作接过刀,没有立刻比对,

而是先看了看刀刃的宽度,又用指尖碰了碰刃口,

他走到尸体旁,蹲下身,将刀刃轻轻贴在伤口边缘,调整了一下角度。

“对得上!”

老仵作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刀刃的宽度、入刀的方向跟伤口完全吻合!

尤其是刃尖处的小缺口,正好对应伤口左下角的划痕!”

众人瞬间哗然。

锦衣卫的脸唰地一下没了血色,

“一定是有人仿造了咱们锦衣卫的刀,嫁祸我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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