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凰归:毒后重生倾天下 第四十章:屏风后冤家路窄,糖水里暗箭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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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胤王朝,永熙十二年,仲春(百花宴当日傍晚)

地点:睿王府主院书房

萧景珩?!

这三个字如同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沈清辞的心口,瞬间激起滔天恨意,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前世冷宫十年饥寒交迫,家族血染刑场,亲子被夺唤他人为母……无数惨痛的画面疯狂涌现,让她指尖冰凉,浑身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来了!这个虚伪狠毒、将她推入地狱的男人,就在一墙之隔的睿王府花厅!

云袖见沈清辞脸色骤然苍白,眼神冷得吓人,不由低声提醒:“姑娘?您……”

沈清辞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血海深仇。不能慌,更不能冲动!此刻若是出去,便是自投罗网,坐实了与睿王的“不清不楚”,更会让萧景珩这条毒蛇生出无穷疑虑,打草惊蛇!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沉静的冰湖,只是湖底深处,暗流汹涌。她看向云袖,声音平稳得出奇:“有劳回禀王爷,清辞……暂避。”

“是。”云袖松了口气,连忙引着她快步走向书房内侧的一座紫檀木雕花屏风之后。这屏风厚重,镂空处巧妙地以薄纱和云母片遮挡,从内可隐约窥见外间情形,从外却难见内里乾坤。

沈清辞刚在屏风后的锦凳上坐定,就听得书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脚步声伴着一道温润含笑的嗓音传了进来:

“皇叔身子可好些了?侄儿在宫中听闻皇叔旧疾复发,心中实在担忧,特来探望。冒昧前来,还望皇叔勿怪。”

是萧景珩!哪怕化成灰,她也认得这个声音!前世,就是用这般温柔体贴的语调,骗得她与家族倾尽所有,最终万劫不复!

沈清辞攥紧了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让她保持清醒。她透过屏风的缝隙,死死盯向外间。

只见萧景珩一身月白蟒纹常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锦盒的小太监,显然是带来的“探病礼”。

而睿王萧执,依旧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随意搭着一条薄毯,脸色苍白,唇色浅淡,一副病弱无力、懒得动弹的模样,只掀了掀眼皮,淡淡道:“三殿下有心了。一点老毛病,死不了。”

语气疏离,甚至带着几分不耐烦,完全符合他传闻中孤僻冷傲、不近人情的形象。

萧景珩似乎早已习惯他这态度,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在榻旁的梨花木椅上坐下,笑容不减:“皇叔福泽深厚,自是万安。只是春日风邪,还需好生静养才是。侄儿带了些上好的血燕和老山参来,给皇叔补补气血。”

他一挥手,小太监连忙将锦盒奉上。

萧执看都没看那些东西一眼,只对旁边的侍卫挥了挥手。侍卫默然接过,放到一旁。

“殿下公务繁忙,不必为本王费心。”萧执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甚至带着点逐客的意味。

萧景珩却恍若未闻,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有些微妙:“说起来,今日宫中还真是多事。薛贵妃娘娘举办的百花宴,本是赏心乐事,谁知先是镇国公府的沈大小姐不知为何冲撞了贵妃娘娘,被带去训诫,后来……竟又听闻皇叔您身体不适提前离席。侄儿这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的。”

来了!果然是为了探听消息!沈清辞屏住呼吸。

萧执咳嗽了两声,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嘲讽:“本王离席,是因体弱。至于那位沈大小姐……冲撞贵妃?本王倒是听闻,似是贵妃宫里的奴才手脚不干净,冲撞了贵女?怎么到了三殿下口中,却反过来了?”

萧景珩面色微微一僵,随即笑道:“许是侄儿听差了。只是……侄儿离宫时,似乎瞧见沈家的马车早已回府,却不知沈大小姐可安然回去了?毕竟是在宫中出的岔子,若有个闪失,国公爷那边怕是……”

他话未说完,但试探之意昭然若揭!他在怀疑沈清辞并未回国公府!甚至可能怀疑与睿王有关!

屏风后的沈清辞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萧执慢悠悠地端起手边的茶盏,呷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道:“本王病得昏沉,怎知别家小姐的行踪?三殿下若实在关切,不妨直接去镇国公府问问?或者……去问问薛贵妃娘娘?人,最后可是留在听雨阁的。”

他四两拨千斤,不仅把自己摘干净,还把皮球精准地踢回了薛贵妃脚下!

萧景珩被噎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强:“皇叔说笑了,侄儿只是随口一问,毕竟沈大小姐是未来……”

“咳咳咳……”萧执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打断了他的话,咳得撕心裂肺,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仿佛下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

一旁侍立的冷面侍卫立刻上前,熟练地递上温水,轻轻拍背,语气沉痛:“王爷!您今日忧思过甚,又动了气,御医说了需绝对静养!实在不宜再会客了!”他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扫向萧景珩,带着明显的谴责意味。

萧景珩:“……” 他这还没说两句话呢!怎么就成了让皇叔“动了气”的罪魁祸首了?!

他看着咳得仿佛随时要驾鹤西去的皇叔,以及旁边那个一脸“您再不走王爷就要被您气死了”的侍卫,所有试探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脸色青白交加,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屏风后的沈清辞差点没忍住笑出声!高!实在是高!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演技堪称登峰造极!能把咄咄逼人的萧景珩逼到这份上,也是绝了!

好不容易等萧执的咳嗽声渐歇,他靠在软枕上,气若游丝地摆摆手:“三殿下……好意心领……本王乏了……”

逐客令下得如此明显,萧景珩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他只得站起身,干巴巴地道:“那……皇叔好生休养,侄儿改日再来探望。”

“嗯……”萧执闭着眼,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萧景珩憋着一肚子闷气,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一名丫鬟端着一个小炖盅,低头走了进来,径直走向软榻,轻声道:“王爷,您该进药膳了。”正是云袖的声音!

沈清辞心中一动,暗道不好!这云袖,来得真是时候!

果然,萧景珩原本要离开的脚步顿住了,目光落在那冒着热气的炖盅上,鼻翼微动,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疑惑——这药膳的味道……似乎过于甜香了些?倒像是……女子喜爱的甜汤?

萧执也睁开了眼,看着那炖盅,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云袖却恍若未觉,将炖盅放在榻边小几上,恭敬道:“王爷,冰糖炖燕窝,最是润肺止咳,您趁热用些吧。”说着,就要去掀盖子。

沈清辞在屏风后急得手心冒汗!这哪里是药膳!分明是萧执之前让她喝的那种红枣姜糖水!这味道萧景珩前世常见她喝,定然熟悉!若被掀开看见,以他的多疑,必定生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执忽然抬手,轻轻按在了炖盅的盖子上,阻止了云袖的动作。

他抬眼看向僵在原地、目光探究的萧景珩,苍白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些许自嘲的弧度:“怎么?三殿下也对本王这苦药汤子感兴趣?若是喜欢,不如分你一半?也好尝尝这每日与药石为伴的滋味。”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久病之人的厌烦与无奈,瞬间将那份甜香归结于“为了掩盖药味而加了过多冰糖”。

萧景珩被他这话一刺,再看皇叔那副病骨支离、连喝个药都满脸厌倦的模样,心头那点刚升起的疑虑顿时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尴尬和轻视——也是,他这皇叔常年卧病,药罐子里泡大的,吃食古怪些也正常。自己真是多心了。

他连忙扯出笑容:“皇叔说笑了,侄儿不敢叨扰皇叔用药。侄儿告辞。”说完,这次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去,仿佛生怕那“苦药汤子”真的分他一半。

直到脚步声远去,书房门重新关上,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屏风后的沈清辞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竟惊出了一层冷汗。好险!

外间,萧执放下按在炖盅上的手,瞥了一眼垂首立在一旁的云袖,语气听不出情绪:“多事。”

云袖立刻跪地:“奴婢擅作主张,请王爷责罚。”她本是想借此暗示屏风后的沈姑娘,王爷惦记着她,却差点弄巧成拙。

萧执却没再看她,只淡淡道:“下去吧。”

“是。”云袖如蒙大赦,连忙起身退下。

萧执这才抬手,轻轻掀开了那炖盅的盖子。浓郁的红枣姜糖的甜香瞬间弥漫开来。他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搅动着里面澄澈的糖水,目光却投向屏风方向:“戏看够了?还不出来?”

沈清辞定了定神,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方才紧张后的余悸,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多谢王爷出言解围。”她敛衽一礼。方才若非他急智,恐怕真要露馅。

萧执抬眸看她,目光在她依旧有些发白的脸上停留一瞬,将手中的炖盅往她那边推了推,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压惊。”

又是这两个字。沈清辞看着那盅显然是为她准备的糖水,再看看眼前这个明明帮了她却偏要做出一副“顺手而已”模样的男人,心头那点复杂的情绪(包括恨意、后怕、感激、尴尬)竟奇异地平复了许多。

她也不客气,走到榻边,端起那盅糖水,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温热的甜水滑入喉咙,确实极大地安抚了她紧绷的神经。

萧执就静静地看着她喝,也不说话。

喝完最后一口,沈清辞放下炖盅,斟酌着开口:“王爷,那小杏的口供……”

“云袖已交给管事存档。”萧执接口道,“人证物证俱全,何时用,如何用,你自己决定。”他将处置权完全交给了她。

沈清辞心中一定,感激道:“是。多谢王爷。”这份人情,她记下了。

她抬眸看向窗外,天色已渐暗:“时辰不早,我该回国公府了。今日……多谢王爷相助。”今日若无他,她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萧执“嗯”了一声,并未多留,只唤来冷面车夫:“送沈小姐回国公府,从西侧门走,避开耳目。”

“是。”

沈清辞再次行礼告退,跟着车夫向外走去。

走到书房门口,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榻上那位再次阖眼假寐、仿佛对一切漠不关心的王爷,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王爷,那糖水……很甜。”

萧执的眼睫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并未睁眼,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嗯。”

沈清辞唇角弯了弯,这才真正转身离去。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渐沉的暮色中,距离镇国公府越来越近。

沈清辞靠在车壁上,回想着今日惊心动魄的一切,尤其是萧景珩那张虚伪的脸,眼神再次变得冰冷锐利。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

她摸了摸袖中那份按有小杏手印的口供,心中冷笑:柳氏,你的好日子,到头了!第一个,就先拿你开刀!

然而,当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镇国公府西侧偏僻的角门,沈清辞在车夫的掩护下,如同寻常出门归来的家眷一般,低头快步进入府内,一切看似天衣无缝时——

她刚回到自己的漪澜院,甚至还没来得及换下那身从睿王别院穿回来的浅碧色衣裙,就见母亲林氏身边的大丫鬟玉簪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压低声音道:

“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夫人让您赶紧去一趟正院!出事了!”

沈清辞心头猛地一跳:“何事如此惊慌?”

玉簪急得眼圈发红,声音带着哭腔:“是、是含芳院的柳姨娘!她、她一个时辰前突然腹痛如绞,还见了红!府医说是……是误用了极寒之物,恐、恐有小产之兆!老爷和大夫人都在那儿呢!柳姨娘哭诉是……是今日喝了您晌午差人送去的‘冰镇酸梅汤’才如此的!如今院里乱成一团,二小姐正哭着要老爷夫人严惩……严惩送汤之人呢!”

沈清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柳姨娘有孕了?!还在这个节骨眼上小产?还攀咬是她送的酸梅汤?!

她今日一整日都不在府中,何时送过什么酸梅汤?!这分明是栽赃陷害!而且时机拿捏得如此之巧!她刚抓了小杏拿到口供,这边柳姨娘就立刻出了事反咬一口!

好一招以攻代守,倒打一耙!

(第四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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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子: 柳姨娘突然小产并指控女主下毒!这究竟是苦肉计还是巧合?女主整日不在府中,这“冰镇酸梅汤”从何而来?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刚拿到手的口供还未来得及用,对方却已发动更阴狠的攻击!女主将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泼天脏水?等待她的,将是怎样的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