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姨娘竟然闹着要见父亲?!在这个节骨眼上?!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头。柳姨娘中了“梦甜散”,即便有解药,也不可能恢复得如此之快!更何况,以她那自私自利的性子,若真身体不适,只会安心养着,岂会主动跑来招惹是非?
除非……她根本就是假装中毒!所谓的头晕乏力,不过是演给她看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麻痹她,同时为后续的行动制造借口和混乱!
好一招以退为进!好深的心机!
沈清辞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她差点就被这对母女骗过去了!
“林妈妈现在何处?”沈清辞强压怒火,声音冷冽地问那婆子。
“林妈妈还在书房外守着,拦着含芳院的人呢!”婆子连忙回道。
“做得很好!”沈清辞赞许了一句,脚步却丝毫未停,依旧疾步朝着书房方向走去,“告诉林妈妈,就说父亲急火攻心,需要绝对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若是含芳院的人再敢硬闯,不必客气,直接以‘惊扰国公爷休养’为由拿下!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是!大小姐!”那婆子见大小姐如此果决,也有了主心骨,连忙跑去传话。
沈清辞则握紧了袖中的白玉瓷瓶,快步走进了书房内室。
室内,赵府医还在守着,见到沈清辞回来,连忙起身:“大小姐,您回来了?国公爷脉象依旧沉滞,冷汗未止……”
“赵府医,我寻来了一剂对症的丸药,快化半粒给父亲服下!”沈清辞顾不上多解释,立刻将药瓶递过去,倒出半粒药丸。
赵府医接过那散发着清苦药香的丸药,放在鼻尖仔细嗅了嗅,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这药……气息独特,似乎有凝神固元之效,只是药性似乎颇为猛烈霸道……大小姐,这药从何而来?是否稳妥?”
“赵府医放心,此药绝对对症,来源可靠。”沈清辞语气斩钉截铁,“父亲情况危急,不能再拖了!一切后果,由我一力承担!”
见大小姐如此肯定,赵府医也不再犹豫,立刻将半粒药丸用温水化开,小心翼翼地撬开沈巍的牙关,一点点喂了进去。
喂完药,室内陷入一种焦灼的等待之中。沈清辞紧紧盯着父亲苍白的面容,手心攥满了冷汗。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在沈清辞几乎要绝望的时候,赵府医忽然惊喜地低呼一声:“有效!大小姐您看!国公爷的脉搏……似乎比刚才有力了一些!冷汗也止住了!”
沈清辞连忙凑上前,果然见父亲原本急促紊乱的呼吸似乎平缓了些许,紧锁的眉头也微微舒展,虽然仍未苏醒,但脸色不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灰白,恢复了一丝血色。
睿王的药,果然有效!
沈清辞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激动得眼眶发热。她赌对了!
“太好了!太好了!”她喃喃道,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赵府医也是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敬佩之色:“大小姐真是神通广大,竟能寻来如此奇药!有这药稳住心脉,清除余毒,国公爷想必能转危为安!只是还需按时服药,好生静养一段时日。”
“有劳赵府医了。”沈清辞定了定神,吩咐道,“后续还需赵府医多多费心照料。药的事,还请赵府医保密,对外只说是您开的方子见了效。”
“老夫明白,大小姐放心。”赵府医连忙应下。深宅大院里的阴私,他行医多年,自然懂得分寸。
安排好父亲这边,沈清辞不敢有丝毫松懈。父亲暂时脱离危险,但百花宴的杀机还未解除!那神秘的“新醅”之毒,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她必须立刻去查验那件衣裙!
她对赵府医和林妈妈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匆匆赶回锦绣阁。
一进院门,小蝉和秋纹就迎了上来,看到她额角的伤和衣襟上的血迹,都吓坏了。
“小姐!您的伤!”
“无妨,已经不流血了。”沈清辞摆摆手,此刻她完全顾不上这点小伤,急声问道,“我昨日穿的那件藕荷色衣裙呢?可收洗了?”
秋纹愣了一下,忙道:“还没有。奴婢本想今日浆洗的,但因着老爷突然……就耽搁了,还搭在屏风上。”
“快!取下来给我!所有人退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沈清辞语气急促地命令道。
秋纹和小蝉虽不明所以,但见小姐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不敢多问,连忙将衣裙取下递给她,然后乖觉地退了出去,并关紧了房门。
沈清辞立刻将那件藕荷色衣裙平铺在榻上,凑近烛火,屏住呼吸,从头到尾、一寸一寸地仔细检查起来。
衣袖、裙摆、领口、内侧……她检查得极其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痕迹。
初看之下,衣裙并无异常,依旧是那精致的苏绣玉兰,散发着淡淡的熏香气息。
然而,当她检查到右侧衣袖内侧、一个极其不显眼的褶皱处时,她的目光猛地顿住了!
只见那浅藕色的布料上,沾染着几粒极其细微的、几乎与布料同色的、如同晶莹盐粒般的微小颗粒!若不凑到极近处仔细观察,根本不可能发现!
而且,这个位置非常巧妙,正好是手臂自然下垂时容易与其他物体摩擦、却又不会轻易被主人察觉的地方!
沈清辞的心脏骤然狂跳起来!
就是它!这一定就是灰鹞所说的“新醅”毒药!
她不敢用手直接触碰,而是拿起旁边一根银簪,极其小心地刮下一点那微小的颗粒,放在一张干净的白纸上。
那颗粒无色无味,看起来纯净无比,与寻常的盐粒或糖霜毫无二致!难怪极难察觉!
好隐蔽的下毒手法!好诡异的毒药!
这毒是如何被下到她衣服上的?是在王府赏花宴混乱之时?还是在她更衣休息的间隙?对方竟然能将时机把握得如此精准!
而这毒……又需要何种“引子”来激发?灰鹞说百花宴上真正的杀招是“新醅”,那引子必然就在宴席之上!
或许是某种特定的酒水?某种香料?甚至是某种食物?
沈清辞盯着那几粒微小的毒药,脑中飞速运转。既然知道了毒药的存在和位置,她便可以提前防范,甚至……将计就计!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点毒粉用白纸包好,藏入妆匣暗格。然后又仔细地将那处沾染毒粉的衣袖褶皱浸泡在清水里,反复搓洗,直到确认再无任何痕迹残留。
做完这一切,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至少,最大的一个隐患,被她发现了!
然而,就在她刚处理好衣裙,准备唤丫鬟进来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仿佛夜莺啼叫般的三长一短的口哨声!
这哨声……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跳!这似乎是……之前与灰鹞约定好的紧急联络信号之一?!他怎么又来了?难道又出了什么新的变故?
她立刻走到窗边,压低声音问道:“窗外何人?”
一个压得极低的、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正是去而复返的灰鹞!
“大小姐,事出紧急,长话短说。”灰鹞的语气似乎比之前更加急促凝重,“主上刚得到密报,百花宴上,‘新醅’之毒的引子,并非酒水香料,而是……一种名为‘醉春风’的特殊熏香!此香乃贵妃宫中独有,气味清雅,与百花香气融为一体,极难察觉!一旦‘新醅’遇此香,毒性便会彻底激发,令人顷刻间心智迷失,狂性大发!”
醉春风熏香?!沈清辞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以熏香为引!这防不胜防!
“此外,”灰鹞的声音愈发低沉,“主上让在下务必提醒大小姐,小心宴席之上,所有……金器!”
“金器?”沈清辞一愣,不明所以。
“是。尤其是……酒杯。”灰鹞的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新醅’之毒,遇‘醉春风’而发,但其药性,却会被某种特殊的金质器物……催化至极致!切记,慎用金杯!”
说完,不等沈清辞再追问,窗外脚步声疾速远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清辞独自站在窗边,心中波澜再起!
醉春风熏香!金器催化!
这阴谋一环扣一环,歹毒周密到令人发指!
薛贵妃这是铁了心要在百花宴上,让她彻底身败名裂,甚至癫狂而死!
好!很好!
既然你们如此处心积虑,那我便好好陪你们演这场戏!
沈清辞眼中闪过一抹冰冷决绝的光芒。她已然洞悉了对方的全盘计划,如今敌明我暗,正是反击的大好时机!
她正思索着该如何利用这些信息,门外忽然传来小蝉略带惊慌的声音:
“小姐!小姐!宫里头又来人了!这次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说……说是皇后娘娘听闻老爷病重,特赐下百年老参和宫廷安神丹,以示抚慰!人已经到前厅了!”
皇后娘娘?!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一向深居简出、与薛贵妃不甚和睦的皇后,竟然也派人来了?!
这到底是真心的抚慰,还是……另有所图?
沈清辞的心刚刚落下片刻,便再次提了起来。
这潭水,真是越来越浑了!
皇后娘娘突然赐药,是雪中送炭还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这与薛贵妃的阴谋是否有关联?女主刚刚摸清“新醅”毒的底细,皇后的使者便不期而至,是巧合还是算计?明日百花宴,女主将如何同时应对贵妃与皇后两方势力?她手中的解毒药丸,能否应对“醉春风”熏香和金杯催化?真正的较量,即将在宫廷盛宴中全面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