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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胤王朝,永熙十二年,仲春(百花宴前一日,夜晚) 地点:镇国公府,书房;锦绣阁;前往睿王府的马车中
“不好了!国公爷……国公爷在书房突然晕倒了!”
前来报信的小厮声音尖锐,充满了惊恐,如同一声炸雷,瞬间击碎了镇国公府傍晚的宁静,也狠狠砸在沈清辞的心上!
父亲晕倒了?!
怎么会?!她明明已经严防死守,换掉了所有可疑的糖料!父亲今日的饮食她都让秋纹暗中盯着,并无异常!
难道是……那“梦甜散”并非只能通过口服?还是说,对方见她识破了饮食下毒,又用了其他更隐蔽的手段?!
沈清辞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慌乱和无措!父亲是她最大的依靠,是镇国公府的顶梁柱!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父亲现在何处?府医呢?!”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疾步就向外冲去。
“在、在书房!已经抬到里间榻上了!府医正在赶过去!”小厮连忙跟上,语无伦次。
沈清辞几乎是跑着穿过回廊,冲到前院书房。书房外围了一圈惊慌失措的下人,林妈妈正强作镇定地指挥着:“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惊扰了老爷休养!”
见到沈清辞过来,林妈妈如同看到了救星,连忙迎上来,眼圈发红:“大小姐!您可来了!老爷他……”
“母亲呢?”沈清辞一边问,一边就要往书房里闯。
“夫人闻讯当时就慌了神,差点也跟着晕过去,已经被扶回正院歇着了,奴婢让人守着,喂了安神汤。”林妈妈快速回道。
沈清辞心下稍安,母亲不能再受刺激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推开了书房内室的门。
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和……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但这气息与请帖上的“幽昙石”香不同,更接近……对了,更接近那“梦甜散”被加热后可能散发出的味道!
父亲沈巍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冷汗,呼吸略显急促。府医正凝神为他诊脉,脸色十分凝重。
“赵府医,我父亲情况如何?”沈清辞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问道。
赵府医收回手,眉头紧锁,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回大小姐,国公爷脉象沉滞紊乱,心血耗损之象突显,似是……似是连日操劳过度,加之急火攻心所致。只是……”
“只是什么?”沈清辞追问道,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这症状来得太过凶猛急切,有些异常。”赵府医沉吟道,目光扫过书案,“国公爷晕倒前,可曾服用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接触过什么异常之物?”
沈清辞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书案。书案上除了公文笔墨,还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参茶,以及一个……小巧的鎏金手炉?
如今已是仲春,天气转暖,早已无需手炉取暖了!
“这手炉是哪儿来的?”沈清辞眸光一凛,指着那手炉问道。
旁边一个伺候书房的小厮连忙回道:“是……是下午的时候,含芳院的刘嬷嬷送来的。她说近日倒春寒,怕老爷批阅公文时手冷,特意送了这手炉来,里面添的是安神的炭饼,说是柳姨**一片心意……老爷当时没说什么,就让放在一边了。”
含芳院!手炉!炭饼!
沈清辞瞬间明白了!原来如此!她们见饮食下毒不成,竟然换了如此隐蔽的手段!将那“梦甜散”混入了炭饼之中!手炉缓慢加热,药物随热气挥发,被父亲不知不觉吸入体内!剂量虽小,但长时间处在密闭的书房内,足以引发中毒!
好刁钻的心思!好恶毒的手段!
沈清辞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冲去含芳院将那对母女碎尸万段!
但她现在必须冷静!救父亲要紧!
“赵府医,可能确定是何种原因?”沈清辞强压怒火,问道。
赵府医为难道:“大小姐,若是寻常劳累过度,服用安神补心的汤药,好生静养便可。但若是……若是中了某些隐秘之毒,恕老夫才疏学浅,实在难以诊断,更不敢胡乱用药,恐适得其反啊!”
连府医都束手无策!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父亲……
不!绝不能!
沈清辞猛地想起一个人——睿王萧执!他既然能拿出化解“相思缠”和“幽昙石”影响的药,或许……或许也有办法应对这“梦甜散”!
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赵府医,你先开一些温和滋补的方子,稳住父亲的心脉。”沈清辞当机立断,语速极快地吩咐,“林妈妈,书房内外彻底清查,所有可疑之物,尤其是那个手炉和里面的炭饼,立刻秘密收起来,绝不可再让父亲接触!另外,加派人手守住书房和正院,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尤其是含芳院的人!”
“是!大小姐!”林妈妈和赵府医连忙应下。此刻沈清辞的冷静和果断,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安排完这些,沈清辞不再犹豫,转身快步走出书房,对守在外面的秋纹和小蝉沉声道:“立刻备车!要最快的马,最稳的车夫!”
“小姐,您要去哪儿?”小蝉急问。
“睿王府。”沈清辞吐出三个字,眼神决绝。
“可是……老爷刚晕倒,府里离不开您啊!而且国公爷之前还叮嘱您远离睿王……”秋纹担忧地劝阻。
“顾不了那么多了!”沈清辞语气斩钉截铁,“父亲的性命要紧!更何况,如今府内情况未明,敌暗我明,我必须出去寻一条生路!你们守好家里,若有急事,去找林妈妈商议,等我回来!”
她深知此行冒险,但已是别无选择。
马车很快备好。沈清辞甚至来不及换下家常衣服,只披了一件斗篷,便匆匆上了马车。
“老周,以最快的速度,去睿王府!走后门小巷!”沈清辞对车夫吩咐道,声音因紧张而微微沙哑。
“大小姐坐稳了!”车夫老周也知道情况紧急,一扬马鞭,马车立刻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碾过青石路面,发出急促的轱辘声。
夜色浓重,寒风透过车帘缝隙钻入,吹得沈清辞脸颊生疼。她紧紧攥着衣袖,手心全是冷汗,心中不断祈祷父亲能撑住,祈祷睿王能有办法……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疾驰,偶尔惊起几声犬吠。
就在马车即将拐入通往睿王府后巷的那条僻静道路时,斜刺里,忽然冲出一辆失控的运菜板车,直直地朝着他们的马车撞来!
“吁——!小心!”车夫老周惊得魂飞魄散,拼命勒紧缰绳,试图避开!
拉车的马匹受惊,发出一声嘶鸣,猛地扬起前蹄!
车厢剧烈地颠簸摇晃,沈清辞猝不及防,整个人被狠狠甩向车厢壁,额头重重磕在窗棂上,顿时一阵剧痛,眼前金星乱冒!
“小姐!”车外的老周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而那辆肇事的板车,却趁着他稳住马车的功夫,车夫跳下车,飞快地消失在黑暗的小巷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阻拦她去求援?!
沈清辞捂着剧痛的额头,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流下。她心中警铃大作,寒意更甚!
对方竟然连她要求援睿王都预料到了?!这府里府外,到底有多少他们的眼睛?!
“老周!我没事!继续走!”她咬着牙,忍着眩晕和疼痛,厉声催促。
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救父亲要紧!
老周惊魂未定,连忙应声,再次驱动马车。
然而,经过这么一耽搁,当他们终于赶到睿王府那熟悉的、毫不起眼的侧门时,却发现侧门紧闭,门前甚至连个守卫都没有,只有两盏昏暗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显得格外冷清寂寥。
仿佛一座空宅。
沈清辞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睿王府侧门紧闭,空无一人!是睿王故意不见?还是他本人也出了意外?女主额角受伤,血流不止,父亲的病情危在旦夕,求助无门!那辆突然出现的失控板车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幕后黑手的触角似乎无处不在!在这绝望的深夜,女主还能向谁求助?她能否及时拿到救命的解药?镇国公府的命运,悬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