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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不好了!您房里那只不知哪儿来的白猫……它、它好像误食了什么东西……突然口吐白沫,眼看就不行了!”
小丫鬟带着哭腔的急报,如同又一盆冰水,狠狠浇在沈清辞本就紧绷的神经上!
白猫中毒了?!
她才离开多久?!是谁?竟然能在她的锦绣阁内,对她的东西下手?!目标是猫,还是……借此警告她?!
“什么时候的事?猫现在在哪?!”沈清辞厉声问道,脚步毫不停顿,疾步朝着锦绣阁方向走去,林妈妈和小蝉也脸色发白地紧跟其后。
“就、就在您走后不到一炷香的时候……”小丫鬟吓得哆哆嗦嗦,“秋纹姐姐发现它突然抽搐吐白沫,吓坏了,赶紧把它抱进内室,正在想办法……”
沈清辞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冲进锦绣阁,径直闯入内室。
只见秋纹正跪坐在地上,面前铺着一块软布,那只通体雪白的狮子猫躺在上面,小小的身体不住地抽搐,口鼻处挂着白沫,碧蓝的眼睛半睁着,失去了焦距,发出极其微弱的痛苦呜咽声,眼看就要不行了。
旁边还放着一盆清水和一块湿布,显然秋纹试图给它擦拭,却毫无作用。
“小姐!”秋纹见到她,如同见到了主心骨,急得眼泪直掉,“奴婢该死!奴婢就出去给您准备回府后换的衣裳,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回来就看见它这样了……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
沈清辞蹲下身,小心地避开猫儿的口沫,快速检查了一下。没有明显外伤,症状确实是中毒,而且毒性极其猛烈!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迅速扫过内室。窗户紧闭,她离开前特意吩咐过。桌案上的点心茶水纹丝未动。猫儿之前吃完牛乳肉糜后,一直在软垫上打盹……
等等!软垫!
她猛地看向猫儿之前趴卧的那个软垫!那是小蝉前几日新做的,里面填的是干净的棉花和晒干的茉莉花蕾,原本散发着淡淡清香。
但此刻,那软垫靠近猫儿嘴巴的位置,似乎有一小片不易察觉的、颜色稍深的湿润痕迹!
沈清辞一把抓过软垫,凑近鼻尖仔细嗅闻。
除了茉莉干花的清香,在那湿润处,隐隐透出一股极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甜腥气!这气味被花香完美掩盖,若非她刻意寻找,几乎无法察觉!
是毒!毒被下在了猫儿常趴的软垫里!可能是浸泡过毒液的细针,趁人不备刺入软垫,毒液缓慢渗出,猫儿**毛发时便会误食!
好隐蔽的手段!好精细的算计!这绝非常人所能为!
是迦楼罗影的杀手已经潜入府中了吗?!还是府内早有他们埋下的钉子?!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这软垫是哪儿来的?谁经的手?”沈清辞猛地抬头,看向秋纹和小蝉,声音冷得吓人。
小蝉吓得一哆嗦,连忙道:“是、是奴婢做的!里面的棉花和茉莉干花都是库房领的新的,奴婢亲手缝的,绝无问题啊小姐!”她急得眼圈都红了。
“库房……”沈清辞眸光一寒,“近日可有陌生人或可疑之人靠近库房?或者,领料之时,可有何异常?”
小蝉努力回想,忽然道:“啊!奴婢想起来了!前几日去领棉花时,正好遇上含芳院的刘嬷嬷也去领料子,说是要给二小姐做新寝衣,她还夸奴婢选的茉莉干香好闻,凑近看了好几眼……当时奴婢没多想……”
含芳院!刘嬷嬷!
又是她们!刚刚才通过钱嬷嬷弄到“梦甜散”,转眼就又对一只猫下手?!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她们发现了这猫的不同寻常?想要切断这条信息渠道?
沈清辞看着奄奄一息、痛苦不堪的小生命,心中涌起巨大的愤怒和一丝愧疚。这小家伙是来帮她的,却无辜遭此大难!
“去!把我妆匣最底层那个紫檀小盒拿来!”沈清辞果断下令。那里面有一些她前世无聊时研究的解毒配方,虽然不知对这剧毒是否有效,但总要试一试!
秋纹立刻取来盒子。沈清辞快速取出几样药粉,也顾不得许多,用水化开,小心翼翼地撬开猫儿的嘴,一点点灌了进去。
能否活下来,就看它的造化了。
做完这一切,她才站起身,脸色冰寒,对秋纹和小蝉沉声道:“今日之事,绝不可对外泄露半分!这软垫立刻悄悄烧掉,灰烬埋入花盆底。对外就说……这猫儿野性难驯,自己跑掉了,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两人连忙应下。
就在这时,床上那白猫忽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哀鸣,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然后四肢一僵,彻底不动了。
碧蓝的眼睛彻底失去了光泽。
内室瞬间一片死寂。
小蝉捂住嘴,发出一声压抑的哽咽。秋纹也红了眼眶。
沈清辞站在原地,看着那失去生机的雪白小身体,双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
又一个……因她而死的生命。
虽然只是一只猫,却让她更深刻地感受到了敌人的狠毒和无所不用其极!它们就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窜出来给予致命一击!
这镇国公府,早已不再安全。
她必须尽快行动起来!
“处理干净。”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眸中已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决绝,“小蝉,更衣。林妈妈,前头带路,我去接贵妃娘**旨意。”
(场景转换:前院正厅)
镇国公府前院正厅,气氛肃穆。
薛贵妃宫中的掌事大太监李公公,正端坐在客位之上,慢悠悠地品着茶,身后站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他面皮白净,眼神精明,带着宫中贵人身边得意人特有的那股子矜持和倨傲。
国公夫人苏氏陪坐在下首,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微微有些焦虑,不时看向厅外。
终于,看到沈清辞的身影出现在廊下,苏氏才暗暗松了口气。
沈清辞换了一身稍显正式的藕荷色绣折枝玉兰襦裙,发髻简单绾起,簪着两支珠花,略施粉黛,神色平静地步入厅中,对着李公公和苏氏盈盈一拜:“臣女沈清辞,见过李公公,母亲。劳公公久候,臣女惶恐。”
李公公放下茶盏,细细打量了沈清辞一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随即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哎哟,沈大小姐快快请起!咱家也是奉贵妃娘**口谕而来,等一等也是应当的。”
他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从身后小太监捧着的锦盒中,取出一份制作精美、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泥金帖子,朗声道:“贵妃娘娘口谕:值此春和景明,百花盛开之际,特于三日后在御花园设‘百花宴’,邀京中众闺秀才俊共赏芳菲。闻镇国公府嫡女清辞,温良敦厚,仪态端方,特补帖一份,望准时赴宴,钦此——”
沈清辞垂下眼帘,恭敬地双手接过那份沉甸甸的请帖:“臣女沈清辞,叩谢贵妃娘娘恩典,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流程走完,李公公脸上的笑容热络了些,却又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沈大小姐真是好福气啊。这百花宴的帖子月前就已发放完毕,娘娘也是昨日翻阅名录时,偶然想起大小姐刚行了及笄礼,却未曾受邀,深觉遗憾,这才特意命咱家补送一份过来。可见娘娘对大小姐,可是青睐有加呢。”
这话听着是抬举,实则暗藏机锋。既是点明她是“补”的,地位尴尬,又暗示贵妃娘娘对她“格外关注”,绝非好事。
沈清辞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受宠若惊的羞涩模样:“贵妃娘娘垂爱,臣女愧不敢当。定当谨守规矩,不负娘娘厚望。”
李公公对她的反应似乎还算满意,又闲话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送走李公公,苏氏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拉着沈清辞的手,忧心忡忡:“辞儿,这……这贵妃娘娘怎么会突然给你下帖子?还是补送的?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昨日王府赏花宴才出了那样的事,三殿下他……”
“母亲宽心。”沈清辞反握住母亲的手,安慰道,“或许是贵妃娘娘觉得昨日之事让我国公府受了委屈,借此以示安抚呢?更何况,众目睽睽之下,宫中盛宴,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差池。”
她嘴上这样安慰着母亲,心中却警铃大作。灰鹞的警告言犹在耳——“旧梦重现”!薛贵妃亲自出手,绝不会只是“安抚”那么简单!
回到锦绣阁,沈清辞立刻打开那份请帖。帖子本身并无异常,华丽的词藻,宫制的样式。
然而,当她指尖细细摩挲过帖子内页的印花时,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
这帖子上的熏香……似乎比寻常宫制帖子所用的檀香,要多出一丝极淡极淡的、甜腻的尾调……
这味道……她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不是“相思缠”,也不是“梦甜散”,而是另一种……让她潜意识里感到不安的气息。
她努力在记忆中搜索,却一时想不起来。
但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小姐,”秋纹端着一盏安神茶进来,脸色依旧有些发白,低声道,“猫儿……已经处理好了。按您的吩咐,埋在了后园那株老海棠树下。”
沈清辞点点头,心中一阵涩然。
“还有……”秋纹犹豫了一下,又道,“您去前厅接旨时,含芳院那边……又有点动静。”
“说。”
“刘嬷嬷又出去了一趟,还是去的南城鸽子巷那家杂货铺。这次回来得更快,手里没拿东西,但神色……好像有点慌张,直接溜回含芳院就没再出来。”秋纹禀报道,“另外,小蝉从大厨房回来悄悄说,赵妈妈发现,最近府里采买的糖,有一批似乎……格外受小虫喜爱,别的糖罐都好好的,就那批糖,明明封得好好的,却招了不少细小的飞蚁……”
糖?招飞蚁?
沈清辞眸光一凛!某些特殊的药物或者炼制的毒物,确实会带有异常的甜味,容易吸引虫蚁!
难道……那“梦甜散”已经被掺入府中的糖里了?!所以刘嬷嬷才慌张地再次出去,是发现出了纰漏?还是去取解药?亦或是……汇报情况?
敌人动作太快了!
她必须立刻阻止!
“秋纹!”沈清辞猛地站起身,“立刻让赵妈妈悄悄将府中所有糖料,尤其是新采买的那批,全部封存,一滴不许再用!立刻去外面可靠的铺子重新采买新的!要快!”
“是!”秋纹见小姐神色严峻,不敢怠慢,立刻转身要去。
“等等!”沈清辞又叫住她,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冷光,“告诉赵妈妈,让她想办法,将换下来的那批‘招蚁’的糖……悄悄混入含芳院明日要领的份例食材里。”
秋纹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清辞:“小姐!您这是要……”
“她们既然那么喜欢这糖,”沈清辞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便让她们自已也尝尝滋味好了。”
女主竟要将计就计,反将毒糖送入含芳院!柳姨娘母女会中招吗?这会不会打草惊蛇?宫中百花宴的请帖异香究竟是什么?“旧梦”指的到底是何种阴谋?白猫之死又能否查出真凶?女主身边危机四伏,她的反击之路已然开启,但这步险棋会将局势引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