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弃山脉深处，浓雾仿佛化不开的粘稠墨汁。
萧凡凭借着气运之子的敏锐直觉，以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龙威指引，艰难地穿梭在崎岖险恶的山路上。秦川分身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重瞳在浓雾中悄然运转，视野远比萧凡清晰，心中却也在暗暗吃惊。
越往深处，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威压就越发明显，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高贵与悲怆。这绝不是什么普通妖兽能拥有的气息！
“凡哥，俺感觉……前面好像有个大家伙……”秦川适时地表现出“紧张”，声音压得很低，“这威压，比俺以前见过的所有妖兽加起来都吓人！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龙啊？”
萧凡神色凝重至极，点了点头：“极有可能。如此纯正的龙威，即便微弱，也做不得假。看来，妖兽异动和弟子失踪的源头，便是它了。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天弃山脉。”
两人又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穿过了最浓密的雾区，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被浓雾环绕的天坑。
天坑底部，隐约可见一潭幽深的黑水，而那股令人心悸的龙威，正是从潭水深处传来！
萧凡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下去看看！”
他祭出飞剑，带着秦川缓缓降下天坑。越是靠近潭水，那股威压越是强烈，甚至还夹杂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和衰败感。
落在潭边，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幽深的潭水边缘，匍匐着一个巨大的身影！那身影覆盖着暗金色的、此刻却黯淡无光甚至破碎不堪的鳞片，蜿蜒的身躯布满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金色的龙血不断渗出，将周围的潭水都染上了一层淡金。
它头颅低垂，呼吸微弱，一双原本应该威严无比的龙目紧闭着，流露出无尽的痛苦和虚弱。
赫然是一条五爪金龙！而且是一条明显身受重伤、濒临死亡的母龙！
即便是重伤垂死，它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古老、高贵、强大的气息，依旧让萧凡感到灵魂震颤！这可是真正的神兽！若能得其认可，获得龙族友谊甚至传承，那将是何等逆天的机缘？！
萧凡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他此行最大的造化！
然而，就在他心潮澎湃，准备上前查看，思考如何施救或沟通之际，他身边的秦川，却做出了一个让他目瞪口呆、几乎要裂开的举动！
只见秦川脸上那惯有的憨厚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严肃”和“专业”的神色，他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那重伤龙女的巨大头颅前，速度之快，让萧凡都没反应过来！
“凡哥别动！”秦川头也不回地喊道，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
“这龙女伤势太重了！危在旦夕！俺以前跟一个老军医学过几年岐黄之术，最擅长处理这种外伤和内息紊乱！让俺先看看！救人如救火！”
说着，他根本不给萧凡任何阻止的机会，双手飞快地结出一个复杂而古老的印诀——那根本不是什么岐黄之术的印诀，而是秦川的“天灵契”！
嗡！
一道微弱却蕴**至高契约法则波动的光芒，瞬间从秦川指尖射出，没入了龙女眉心！
那重伤的龙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愤怒和不甘的龙吟，但终究因为伤势过重，无力反抗。
契约光芒迅速在它额头形成一个复杂的符文印记，然后缓缓隐没。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等到萧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他眼睁睁看着秦川，他这个“憨厚老实”、“口直心快”的好兄弟，当着他的面，用某种诡异的手段，强行契约了这条他先发现、本应属于他的重伤神龙！
“秦山！！你干什么？！”萧凡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愤怒和不敢置信而变得尖利刺耳，他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秦川的胳膊，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怨种：来自萧凡的怨气值 18888！〕
秦川被萧凡抓得龇牙咧嘴，脸上却迅速换回了那副“无辜”和“委屈”的表情，他挣扎着叫道：“哎呦！凡哥你轻点！俺在救人啊！你看这龙女都快不行了！俺不用独家秘法稳住它的心脉和神魂，它马上就魂飞魄散了！”
“独家秘法？你那是什么秘法？！”萧凡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龙女额头那已经隐去、但他能清晰感应到的契约印记，“那是契约印记！你当我瞎吗？！你竟然强行契约了它？！”
“啊？契约印记？”秦川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又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原来那是契约印记啊？俺还以为是什么镇魂安神的符文呢……俺那老登师父教俺的时候没说清楚……不过凡哥你别急啊！”
他反过来抓住萧凡的手，一脸“诚恳”地解释道：“你看啊，现在这龙女是俺契约的灵兽了，那不就是自己人了吗？俺救了它，它以后就得听俺的，俺让它往东它不敢往西！这多好！总比它死在这里强吧？”
“再说了！”秦川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你懂的”笑容，用胳膊肘捅了捅萧凡，“凡哥，咱们兄弟谁跟谁啊？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呃也是你的。但你看，你对那个姜茶一往情深的，连林清雪师姐那样的绝色都看不上，兄弟我总不能跟你抢女人吧？这好不容易遇到个合眼缘的……还是条龙！兄弟我这辈子还没骑过龙呢！你就成全兄弟这一次呗？”
他挤眉弄眼，一副“男人都懂”的猥琐样：“下一个！下一个机缘兄弟我绝对不跟你抢！我发誓！要是再抢，就让我……就让我找不到道侣！”
〔怨种：来自萧凡的怨气值 16666！〕
萧凡听着秦川这番强词夺理、颠倒黑白、无耻之极的言论，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他指着秦川，手指颤抖，嘴唇哆嗦，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抢了天大的机缘，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情深义重？！这是什么品种的兄弟？！
“你……你……”萧凡你了半天，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秦山！我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哎呀凡哥！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秦川一拍大腿，脸上写满了“痛心”和“不被理解的委屈”。
“俺是哪种人？俺是你兄弟啊！俺这不是为了救龙吗？顺便满足一下小弟小小的愿望！你看这龙女，虽然现在是重伤，但底子多好！养好了绝对是顶级战力！以后咱们兄弟闯荡修真界，有条龙当坐骑，多威风？气死那个秦川魔头！”
他又把“秦川”拉出来鞭尸。
〔怨种：来自萧凡的怨气值 14444！〕
萧凡彻底没脾气了。他看着秦川那张写满了“我是为你好”、“咱们是兄弟”、“下次让你”的脸，又看看地上那条气息微弱、但已然被打上秦川印记的五爪金龙，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憋屈和荒诞感涌上心头。
他辛辛苦苦找到源头，本以为是一场大造化，结果……结果成了给他人做嫁衣？还是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背后捅刀？
这感觉，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而就在这时，那重伤的龙女似乎因为契约的关系，得到了一丝秦川混沌之力的滋养，微微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如同熔金般的竖瞳，虽然虚弱，却依旧带着龙族的高傲与威严。
它看了一眼秦川，眼神复杂，有愤怒，有无奈，也有一丝认命；又看了一眼旁边气得脸色铁青的萧凡，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萧凡捕捉到那一丝同情，差点当场道心崩溃！
连被契约的龙女都同情我？！！
〔怨种：来自萧凡的怨气值 19999！〕
秦川却仿佛没看见萧凡那快要杀人的目光和龙女复杂的眼神，他喜滋滋地蹲下身，尝试用神识沟通龙女：“嘿，大家伙，能听见不？以后跟哥混，保证你吃香喝辣，早日恢复雄风！”
龙女闭上眼睛，懒得理他。
秦川也不在意，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对萧凡笑道：“好了凡哥，别绷着脸了！任务完成，妖兽源头找到了，就是这龙女受伤引来的。现在它被我收了，问题解决！咱们打道回府？”
萧凡看着秦川那副志得意满、捡了天大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再想想自己这一路上的期待和最终的结局，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一句话也不想说，转身就朝着天坑外走去。
背影，充满了落寞和萧索。
秦川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重伤的龙女，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搞定！神兽坐骑到手！怨气值大丰收！一箭双雕，完美！”
“契约空间，打开，龙女进来疗伤吧。”
至于萧凡的感受？
嗯，好兄弟嘛，就是用来坑的。反正他气运之子，机缘多的是，不差这一条龙。
秦川心安理得地想道，随即开始忙碌地处理起龙女的伤势和后续事宜。而萧凡的怨气值，依旧在持续不断地、顽强地刷新着。
秦川把龙女收走，还不忘记安慰萧凡。
“凡哥，莫非你也喜欢龙？想不到你眉清目秀的，竟然和兄弟我志趣相投。”
“要不兄弟重新给你找一条？”
秦川一脸笑意，看到秦川猥琐的表情，萧凡嘴角直抽。
“你不是说了你的就是我的，算了，你我契约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