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这就是咱们日朗沟嘎喳村,建设兵团的驻扎地。”
徐开山甩了下鞭子,语气里带着点自豪。
知青们纷纷伸长脖子张望,脸上露出终于抵达的松懈和对新环境的好奇。
“嚯,还真有不少毛子老乡!”
“那木头房子挺别致啊。”
“和咱城里见过的不一样。”
徐开山让驴车在村口一片空地上停下。
他跳下车,招呼一个本地小伙子:“巴特尔,你赶辆车,去把周满福和那破车死驴弄回来,快点。”
叫巴特尔的小伙子应了一声,利索地套好另一辆空车,甩着鞭子就往回赶。
徐开山这才转身,对着东倒西歪爬下车的知青们挥挥手:
“都过来,排好队,按名单先分宿舍!”
“男左女右,都住大通铺。条件就这条件,克服一下。”
“收拾好东西,一会哨响吃饭。”
名字一个个念过去,分的都是村里腾出来的土坯房或者木刻楞里的大通铺。
炕连着炕,中间拉个帘子就算隔开。
没人有意见。
来下乡,早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有瓦遮头,有炕睡,就算不错了。
孟少华被分到靠村边的一间木刻楞,和徐三喜还有另外五个男知青一起。
他拎着那个空瘪的行李卷,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徐开山合上本子,粗着嗓子又叮嘱了几句:“都安顿下来,收拾利索点儿!”
“到了嘎查,就是嘎查的人,别惹事,好好干!”
“咱们这儿虽然偏,但人心齐,只要真心为集体,亏待不了你们!”
他话音刚落,村道上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一个带着哭腔、语调有些生硬的喊声。
一个本地小伙子慌里慌张地跑过来,脸色发白。
“开山叔,开山叔,不好了!”
“地里…地里出事了,娜塔莎让长虫给咬了!”
徐开山脸色骤变:“啥?严重不?”
“看着不好…嘴都发青了,刘大夫也在那儿,直摇头!”
知青们一听出了事,也都紧张起来,互相看了看。
“咋回事?”
“谁被咬了?”
“毒蛇啊?”
徐开山顾不上多说,吼了一嗓子:“都待着别乱跑!”
说完就往外冲。
新来的知青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去。
“咱们也去看看吧?”徐三喜看向孟少华。
孟少华点点头:“走,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两个人跟着连长往地里去,其他知青见状,也赶忙跟了上去。
一群人呼啦啦地跟着徐开山往村外的地里跑。
东边苞米地头围了一小圈人,个个面色焦急。
挤进去一看,一个金发姑娘瘫坐在地,背靠着一个年纪稍小的女孩。
这姑娘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嘴唇隐隐发青。
她卷起的裤腿下,小腿肚上有两个清晰的牙印,周围一片乌黑肿胀。
旁边蹲着个戴眼镜的赤脚大夫刘志林,满头大汗,搓着手一筹莫展。
“姐姐,你醒醒,别吓我啊!”抱着她的女孩哭得眼泪汪汪,抬头看到徐开山,像是看到了救星。
“开山叔,快救救我姐姐,她被蛇咬了!”
她汉语说得有点磕巴,带着浓重口音,但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姐妹俩都是典型的毛子长相,高鼻梁,深眼窝。
姐姐娜塔莎昏迷中仍看得出眉眼精致,妹妹伊莉娜急得眼泪直掉,蓝眼睛像浸了水的琉璃。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议论纷纷。
“完了,这颜色,肯定是土斑蛇,毒得很!”
“上次老陈家小子就是这么没的,都没撑得到卫生所。”
“唉,可惜了,多好的姑娘!”
徐开山蹲下看了看伤口,心直往下沉:“刘大夫,咋样?”
刘志林摇摇头,语气沉重:“像是土斑蛇,毒性烈。”
“咱们这儿条件不好,没辙,赶紧弄板车往县医院送吧。”
“去的快得话,兴许…兴许还能有一线希望。”
这话相当于判了半截死刑。
县医院离这儿百八十里地,路又难走,等送到了,人估计早凉了。
妹妹伊莉娜一听,哭得更凶了,绝望地抓住徐开山的胳膊:“来不及的,开山叔,求求您想想办法!”
“我就一个姐姐了,呜呜呜!开山叔!”
徐开山急得直搓手,他有啥办法?这荒郊野岭的!
周围的老乡们也议论纷纷,面露悲戚。
孟少华皱紧眉头,挤进人群。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娜塔莎小腿上的伤口。
“你干啥?”刘志林见他动作,忍不住呵斥。
“别乱动,耽误了送医谁负责?”
孟少华没理他,手指轻轻按了按伤口周围的肿胀处,娜塔莎疼得呻吟一声。
迷蒙的碧色眼睛微微睁开,看到是个陌生青年抓着自己小腿,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她想缩回脚,却没什么力气。
几个老古板也皱眉头:“这谁家小子?咋直接上手摸姑娘腿?”
孟少华没理他们,仔细看了看牙印和肿胀范围,心里有数了。
这蛇毒是厉害,但还没到立刻毙命的程度。
他抬头对徐开山说:“连长,这毒我能试试。”
现场瞬间一静。
所有人都看向他。
刘志林像是听到了天大笑话:“你试试?你拿啥试?你是大夫吗?出了事谁负责?”
孟少华头也没抬,沉声道:“在城里跟老中医学过点土法子,这种蛇毒,还能试试。”
伊莉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真能救我姐姐?”
“六七成把握。”孟少华没把话说满。
徐开山犹豫了:“少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话没说完,就被刘志林打断了:“胡闹,这是人命关天的事!”
“你那点土方子能顶啥用?出了事算谁的?”
孟少华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地扫向他:“那你来?你有办法现在就救她吗?”
“除了往县医院送等死,你还能干什么?庸医!”
徐三喜也跟着挤进来,见孟少华说有办法,顿时就喊了起来:“我少华哥说有办法,让他试试呗!”
“女同志都快不行了,还在这儿纸上学医呢?”
“能救人就行,要啥专业不专业的。”
“你!”刘志林被噎得满脸通红:“连长,我话先说在这啊,要是这小子弄出事来,我可不负责!”
“他这是对生命的不敬畏,对我医术的质疑!”
徐开山此时也是满头大汗。
他看看昏迷不醒的娜塔莎,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孟少华这孩子看着挺稳重的,刚才打狼也是一把好手。
可现在说的土法子能行吗?
万一不行,娜塔莎不是白白受罪?
这可是毛子同志,出了事,只怕会引起矛盾的。
可眼下除了送县医院等死,也没别的办法了。
“少华,你真有把握?”徐开山又问了一遍。
孟少华点点头:“连长,不试试,她肯定没救,试试,还有希望。”
徐开山咬了咬牙:“行,那就试试。出了事,我担着!”
刘志林在一旁直摇头:“疯了,真是疯了!”
孟少华懒得和这个庸医争吵。
时间不等人。
他低头对意识有些模糊的娜塔莎低声说:“别怕,信我,能救你。”
说完,他俯下身,直接用嘴对准伤口,用力**起来。
“哎呀,这成何体统啊!”
“使不得啊,这毒吸进去要人命的!”
“不是,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对人家姑娘啊?”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这年头,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直接用嘴接触。
徐开山想拦,但看到孟少华那笃定的眼神和毫不犹豫的动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人都要死了,哪儿还管这个啊?
孟少华吸一口黑血,立刻吐掉,再吸,再吐。
每一次俯身,他都暗中调动灵泉空间,将极少量的灵泉水用意念引至伤口处清洗、中和毒素。
反复十几次后,吐出的血颜色终于渐渐转为鲜红。
伤口周围的黑色也褪去不少,肿胀似乎消了一些。
娜塔莎的痛苦呻吟减轻了,呼吸也平稳了些。
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呆了。
这…这真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