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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朱恩铸的脸色,赵永前有了些信心,继续说,“然后,分解后的目标就是每个乡镇的具体任务。针对这个任务,细化到村,乡村两级干部是第一责任人,县直机关干部对接具体联系的乡村,是第二责任人。纵向有乡村两级,横向有县直部门,形成纵横交叉,县乡村**负责……”
朱恩铸欣赏地看着赵永前,“好,目前,你这个农工部长还算称职。会议之前,你把目标任务细化出来,还要明确奖罚,同意赵部长意见的举手。”
除了严伟明,全票通过。
赵永前忙着解释,“书记,这咋是我的意见呢?明明是你的意见。”
朱恩铸这时才轻松下来,点燃一支香烟,“谁的意见重要吗?只要能落地,出成果,就是常委会集体讨论研究的决定。”
赵永前有一种当了朱恩铸盾牌的感觉,他所讲的这些,朱恩铸早就成竹在胸,不过是借他的嘴说出来罢了,免得严伟明说什么‘一言堂’。
朱恩铸抿了一口茶水,“县委**两办的人,农工部、统计局、水利局所有人,今晚全员加班,赵永前任组长,什么时候把‘协议丰收’计划搞出来,责任书打印出来,什么时候休息。天亮之前,必须干完。三干会开始就签订责任书,务虚的废话不谈。好,现在散会。”
没有任务的人们迅速散去,朱恩铸将手上的烟头在烟灰缸里灭熄,疲惫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楼下的庭院,秘书上前问道,“书记,饭菜都热了三次,又冷了,你还吃不?”
朱恩铸笑了起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吃,咋不吃,我又不是神,早就饿了。”
秘书跟着朱恩铸到机关食堂,食堂里的林师傅都睡着了,身体肥胖他打着鼾声,秘书喊醒了林师傅,林师傅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书记,听说你回来了,我给你留了小炒肉,原本嫩得入口即化,可你看看,热去热来跟木柴似的,毁了我的家传绝学啊,以这种水平出去开馆子,非得被顾客打死。”
朱恩铸喊秘书,“去,把省上的钱记者叫过来,跟我一起吃。我估计楚天洪和张文银也没吃。”
秘书离开食堂,朱恩铸向林师傅喊道,“今晚你就不要休息了,减减肥对身体有益处,看你这造型,不知道的,还以为机关食堂里的肉都被你吃了。加班饿了过来的,你给他们煮碗面。”
“好。书记,我没办法啊,喝凉水都长肉。”
林师傅把饭菜热好,转过身来,也听见了鼾声,朱恩铸居然靠着食堂的墙,就睡着了,叹息一声,“要知道县委书记这样难干,估计不会有人愿干。”
秘书到了县委办公室,看见钱小雁正在打着电话,“对对,这就是‘协议丰收’的全部内容,吵得太精彩了,最后还是定了下来,明天会议开始的第一个事项,就是签订责任书。谢谢关心,这算不上拼命,比起基层这些干部的难,算不了什么。什么?死不了,就是脚踝骨折。”
钱小雁刚要离开,电话里又传来声音,“你等等。夜班主任要跟你讲。”
电话那边传来声音,“小钱啊,你辛苦了。你这个稿子来得太及时了,我请示了领导,领导说省里要求重点宣传今冬明春农村工作新思路,报社已经决定派出几路人马,人还没离开,你的稿子就来了,领导说你这是及时雨,省里对报社很不满意。哦,还有,不要急着回来,北边一组由你指挥。‘丰收协议’已经定了,明天的头版头条。”
钱小雁最后叮嘱了一句,“稿子刊发的时候,一定要加上一个名字,就是‘本报通讯员张文银’,基础工作都是他在帮我做。”
钱小雁看秘书在旁边站了半天,问道,“有事吗?”
“嗯,书记叫你们过去和他一起吃饭。”
“好好,好,”钱小雁这时才觉得饿得发慌,客气地对秘书笑着,“谢谢你,辛苦你了,我们走吧。”
他们到了食堂才发现,吃什么饭啊,朱恩铸鼾声如雷;林师傅就更夸张了,那鼾声简直就是如滔滔江水,呼啸而下。
秘书不知咋办,“怎么又睡上了?书记肯定是太累了。我们干脆到大院门口的小馆子凑合一顿算了,就让他多睡一会儿。”
钱小雁赞同,“好的。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
“好什么好?”朱恩铸这时突然醒来,双手蒙住脸使劲地搓了搓,“坐下吧,吃饭。”
说完话,听见鼾声,他才发现,林师傅又睡着了,对秘书说,“去,把林师傅叫醒。给钱记者煮五个糖水鸡蛋,她是病人,得补补。”
钱小雁摇着头,“不不,一个就可以了。”
林师傅醒来的第一句话就问“天亮了吗?照这样熬下去,我肯定减肥。”
朱恩铸又让林师傅把小炒肉分成两份,楚天洪和张文银一人一份,他自己却让林师傅给他煮碗面条,点燃了一支香烟,“我喜欢面条。”
楚天洪和张文银都不吃,朱恩铸眼睛一横,“叫你们吃,你们就吃,这是命令。”
张敬民正在家里冥思苦想,三干会上讲什么,雅尼搂着他,他喊道,“别闹,别闹,”
严伟明没有回家,而是回了组织部他的部长办公室,抽完一支香烟后,拨通了江炎的电话。
“老领导,可否帮我换一个地方工作,我在这里和恩铸同志不好相处,他好像对我陈见很深,总以为我是你手里的干部……”
江炎打断了严伟明的话,“什么我手里的干部?谁是我手里的干部?哪来‘你的我的’这种说法?说具体一点,到底咋回事?”
“明天三干会,恩铸同志提出全员责任制,实行‘丰收计划’,我提出可否先向地委汇报,然后再作决定,他一意孤行,我们就吵了起来,搞什么一票否决,这不利于干部队伍的稳定嘛。许多干部都是你在的时候起来的,入不了他的眼。”
江炎沉默了一阵对着电话说,“香格里拉是我的吗?就事论事,不要瞎扯那些夹杂私人情感的谬论,你怎么看待‘丰收计划’?”
“我认为这种‘唯粮食论’的做法,很可怕,是不切实际的乱搞,是另一种浮夸冒进的表现。一个粮食就决定一个干部的**生命,这太儿戏了。如果丰收计划失败,就是全县干部都有问题吗?”
“嗯嗯,你接着说。说慢一点,等我记一些要点。”
“基层工作有基层工作的复杂性,像我们这种边疆民族地区,老领导的工作策略向来是以‘稳定’统领一切。可他拿部队搞**那种方式搞地方工作,我就担心搞出什么乱子。所以才有了调动工作的想法。”
“说说看,你认为会出什么乱子?”
“我也说不准。不过,我觉得他是想借这个事,把你在的时候提拔的干部都换下来。”
“小严,我再一次提醒你,香格里拉的干部跟我没有关系,干部升降也是正常的干部调动。其他还有什么事吗?”
“暂时没有。”
江炎挂断电话,接着就打电话给郝崇法,郝崇法拿起电话就听到江炎的吼声,“这个朱恩铸把干部搞得如临大敌,人人自危,他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