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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学院的教授们本来已经决定离开,可看着羊拉乡救灾的情况,自愿留了下来,加入了羊拉乡的救灾。
在救援现场,颜如月碰上张敬民,内疚地拉了拉张敬民的衣领,“对不起,在你需要的时候,我却在睡觉,我也不知道会发生如此严重的灾难。”
张敬民并没有停止刨土,“没什么,你也没有什么错,谁会料到这山会垮下来呢?”
颜如月看着张敬民的手指头都出血了,心痛地拉着张敬民的手,“如此严重的泥石流,怎么还会有活着的人?你们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呢?你应该有更适合你的生活,为什么要把自己禁锢在这里?良禽择木而栖,从来都如此,你为何这样固执?”
颜如月不说话还好,说话就让张敬民愤怒,“说不准还有人活着,至少,我们为他们努力过。不要说我还是一个干部,就是普普通通的乡亲关系,不到最后的确定,怎么能放弃呢?我不明白,你的血是冷的吗?怎么就没有一点悲悯之心?”
颜如月辩白,“我也希望不要发生这样的事。难道你不明白,我这是心疼你吗?”
张敬民的心十分悲痛,也不想把话说得太重,“你可以离开了,以后不用再来了。哦,我忘了,你都要出国了,怎么还有时间来呢?”
颜如月拉过张敬民的头,“我有话跟你说。”
颜如月在张敬民的耳边小声地说道,“张敬民,你就是一个浑蛋。”
张敬民蹲下,继续刨土,“对,我就是一个浑蛋。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你们咋就走了呢?”
张敬民对着脚下的泥土说着话,泪水流进了泥土。
陈秘书和省交通部门联系上,已经是羊拉乡泥石流滑坡发生后的第四天,陈秘书的话也不多,“我是陈乾,梁上泉同志让我通知你们,到羊拉乡开会,至于谁来,领导没有点名,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没等对方回话,陈秘书就挂断了电话。
梁上泉跟着乡亲们在救灾现场刨土,一直没有休息,看着被刨出来的人,没有一个活的,梁上泉的脸铁青。陈秘书不敢跟梁上泉说话,如果梁上泉不主动问话,他就保持沉默。
陈秘书知道梁上泉的心中堆积了火,只要一点就燃。
就在昨天晚上,许久没抽烟的梁上泉问陈秘书,“带烟了吗?”
“有”,梁上泉在医生的叮嘱下,许久没有抽烟了,陈秘书拿出了一盒‘红塔山’。
梁上泉一支接一支地抽着,抽了半盒香烟,直到咳嗽起来,他才停住。
梁上泉责备自己,“我早就该来了。当年,她说等全国解放后,跟我生一堆孩子,我们要修很宽很宽的路到这里,让全世界的人来这里看雪山,看大江,看满山的格桑花,……‘一号文件’一次又一次地点明农村工作在全国工作中的地位,就是要让人民群众过上好日子,可这路……”
梁上泉又咳嗽起来。
陈秘书翻读着从乡**拿回的各种报纸,“领导,我省是坝区少,山区多,要修的路确实多,都要按轻重缓急排队,兴许很快就排到这里了呢?”
“你是在为他们找借口吗?”
“并不是,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省财政资金有限,可要做的事又太多,顾不过来。”
梁上泉的话把陈秘书吓着了,“看来,你应该到香格里拉任职。”
陈秘书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阿布乡长和张敬民没有料到,梁上泉这个生意人对羊拉乡如此在意,在救灾现场,梁上泉一刻也不愿意停下来,还说,“这是跟死神奔跑,即便是比死神快那么一秒钟,也可能救活一个人。”
这是第四天的早晨,所有人都绝望了,刨出的人,仍然没有一个人活着。
梁上泉搬开一块石头,听见了一声狗叫,梁上泉喊道,“快来这里,我听见了狗叫。”
阿布乡长和张敬民带着一群乡亲们赶过来,搬开了一个被压垮了的房子,在逼仄的空间里,一条狗叼着一个孩子,他们急忙将孩子和狗送到了卫生院,孩子居然还有心跳。
经过一番抢救,孩子醒来,一声惊恐地哭了起来,“饿,我要娘。”
梁上泉跟陈秘书要了一支香烟,夹着香烟的指头颤抖着,陈秘书为梁上泉点燃了香烟。
梁上泉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这不,只要努力,就会有奇迹,如果我们轻易放弃了,就放弃了一个人的命。当年,就是一个接一个革命者的死和不放弃,才有了今天的国家解放和民族独立。”
阿布乡长和张敬民喜欢上了梁上泉这个老头,给他熬了鸡汤,他不吃,“送给医院那个小家伙吧。”
这个孩子的生,带给了梁上泉一丝丝的宽慰。
朱恩铸三人到了,也加入到救灾现场。看见梁上泉,他们彼此都装着不认识。
朱恩铸告诉阿布乡长,“工作组要在羊拉乡呆一段时间。”
晚上,阿布乡长和张敬民都离开了乡招待所,朱恩铸站在梁上泉的房间门口,问陈秘书,“领导休息了吗?”
梁上泉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吧。”
进了房间,朱恩铸就自我检讨,“领导,大雨当晚,我就上山来了。没料到,还是出事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梁上泉苍老的声音说道,“你能对雨作出判断,说明群众在你的心中是第一位的,有这个觉悟,很不错,坐吧。”
朱恩铸坐下,就说,“我跟领导汇报一下。”
梁上泉提示,“这里没有领导,只有皮货药材商人。”
“好。我跟你老汇报一下,我们县整党工作组,就是想好好地总结一下羊拉乡的工作,在这样一个艰苦的环境中,干部群众是如何抓经济的,以整党促经济,特别是想总结一下羊拉乡‘艰苦奋斗,勇于创新’的精神,借以带动全县工作。并对张敬民身上的精神实质作一些研究。”
“嗯,思路还算清晰。张敬民是个好苗子,这样的年轻人,可以压重担。”
梁上泉话锋一转,“你父亲身体还好吗?我也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朱恩铸答道,“还算硬朗吧,我们也是好久没见面了。他自从退下来后,就在山里种树,写字,画画,一晃都五年过去了。五年过去,一片山接一片山,在他手上变绿了。他闲不住,钟情于山林。”
“很好,这就是一个党员干部的本色,以及不变的信仰。等我退下来,也像他去种树。”
张敬民回到雅尼宿舍,已经很晚了,由于泥石流事件,搞得大家的心情都不好。
张敬民只要想到雅尼跋山涉水,就会产生莫明的紧张,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