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民 第二十一章 雪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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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上泉答道,“酒,就不喝了,我们还急着赶路呢?”

魏护国还是热情地劝他们,“你们走累了,喝一点酒,舒服。酒是好东西,但像羊拉乡喝死人,就不值了。”

梁上泉故作惊奇,“喝死人?有这样的事吗?那就更不能喝了。”

魏护国手里拿着酒壶,“都上报纸了呢。”

梁上泉随口应承,“我们生意人,忙于奔波,没时间看报。”

魏护国往酒杯里倒着酒,“你们都喝一点吧,我们自己家酿的米酒,喝不醉,更不会喝死人,不然,我也不敢劝你们。”

梁上泉‘哈哈’笑着,“如此盛情,我们就喝一点。”

魏护国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看着梁上泉,“你老上年纪了,你们就不要急着赶路了,往上走,要好远才有村子,不如明天再走,我们农家就是条件简单些,但还是干净的,只是没法跟城市比。可空气好嘛,城里比不过我们。”

梁上泉喝了一口米酒,“嗯,谢谢了,谢谢了。”

“谢什么呀,你们不用客气,”魏护国抬起酒杯,“我敬你们,远方来的客人。”

钱小雁端着米饭,“这新米,真香。我就是拿不动,要不,我买一百斤。”

魏护国接过话,“没关系,若看得上,等你们上山回来,我可以送到县城。”

梁上泉把话题引开,巧妙地问道,“按说,你们江边河谷,条件好些,应该比山上的日子好过。”

“当然是这个理,”魏护国坐在梁上泉旁边,“在我们这个靠江的区域,可以收一季谷子两季麦子,还可以种香料烟,西瓜,石榴,板栗,芒果,咖啡……但土地下户后,各家忙各家的,原来的生产设施都没人管了,干部天天喝酒,早晚也会像羊拉乡那样,喝死人。”

“那干部都在忙啥呢?”

“唉,打牌,喝酒,三天两头往城里跑。要说啊,这也怪不了他们,县里下来的干部,家不在下面,心也肯定不在下面。这群众就像山上满山跑的羊,没有领头羊,就没有主心骨,跑到哪里算哪里。”

“县上也不管吗?”

“管不了。像我们乡的书记,听说是县领导吴佩德的舅子,混几年,就调县上去了。他对这土地没感情,靠这样的领头羊,就靠不住。我们乡要摊上羊拉乡那样的干部,那做梦都得笑死人。”

梁上泉装作什么都不懂,“不对啊。乡上那么多的干部,不可能都不干事吧?”

“当然有想干事的。一个方面是‘班长’不干事,‘副班长’不好干。另一方面,想干的人没有想干的本事。羊拉乡不一样,乡长就是敢干事的人,派到乡上的干部又是大学生,想干事,主意又多。科技推广的地膜,修水窖的水泥,根本不靠县上,就把问题解决了。有这样的干部,不发展都不行。”

聊着聊着,已是黄昏,太阳从远山落下,天,黑了下来,天上的星星如睡醒的眼睛,窥视人间,看着江边河谷的灯火。

雅尼刚要过巴卡雪山,被一条流浪狗拦住了。流浪狗拉着她的衣角,往森林中走,她正犹豫,看见巴卡雪上的雪如千军万马坍塌下来,脱口而出,“我的妈呀!雪崩啊。”

雅尼信任了流浪狗,走在森林中,他们又遭遇了狼的袭击,流浪狗拼死抵抗,雅尼也举着棍棒对抗,狼偷袭不成,跑了。

张敬民忙完手上的事情,就到了邮政所门口,看着黄昏下来,望穿了眼睛,也不见雅尼的影子。虚幻的影子在他的头脑中飘浮。

她到了哪座山,哪条路,哪一个垭口,哪一道山梁,哪一座桥,哪一条河……

张敬民想疯了,再想下去,就是**。

路口走过的人相互说着,巴卡雪山发生了雪崩,埋葬了几个过路的人,张敬民听了,头瞬间炸裂,张敬民抓住过路的人询问,“你们看见被埋掉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长什么样?雪崩发生在什么时候?”

过路人含糊地答道,“具体也不太清楚,我们也只是听说。”

张敬民放开过路人,朝着巴卡雪山方向跑,跑啊,跑啊,由于太着急,跌在了路上,狼狈地爬起来,又开始奔跑。

他希望自己能飞,但他飞不起来,绝望堆满了他的心。

这时,看见雅尼从黄昏的霞光中走出来,张敬民并没有跑上去拥抱雅尼,而是腿一软,蹲在地上,脆弱地哭了起来。

雅尼走到跟前,张敬民不由分说,把雅尼背在了身上,雅尼真累,也没拒绝,享受着在张敬民背上的轻松,“你咋了?等急了?”

莫明的悲伤让张敬民无法言语,雅尼说道,“今天,真的差点回不来了。遇见了雪崩,你转身看,我的救命恩人在后面。”

张敬民背着雅尼转身,看见了一条周身是泥,全身是伤的流浪狗,一跛一跛地走在霞光中,“是它拦住了我,如果我不听它的,肯定就被雪埋了。我亲眼看见雪如决堤的江奔腾的海,把走在我前面的人埋了。它领着我改道森林,又受到了狼的攻击。”

张敬民看着跛脚的流浪狗,像看见一个英雄,流浪狗走到他的跟前,用头蹭他的腿,并亲切地叫着,像是久别重逢。

到了家,放下雅尼,张敬民就急忙找出云南白药和康复新,帮流浪狗处理伤口,流浪狗亲热地靠在他的怀中,眼睛里是潮湿的泪。

雅尼嫉妒地问道,“它是你爱人,还是我是你爱人?”

张敬民答道,“都是,都是。”

处理好流浪狗的伤,张敬民又忙着烧水给雅尼洗脸洗头,“你换下来的衣裳,我全都洗干净了,你赶紧换了吧。”

雅尼抱着张敬民,“哥,没有你,我怎么活呀?”

“说啥呀,不是为我,你也不会来受这个苦。我在洗脚盆里放了一些盐,你好好的泡一下。”

“我没有这样娇气,还是我来做饭吧。”

“不用。你等着吃,就可以了。”

雅尼泡着脚,靠着床,睡着了。

雅尼睡一小觉醒来,他们才开始吃饭,张敬民说,“给我家的‘英雄’取个啥名字?"

雅尼吃着饭,“你看它长得像狐狸,就叫白狐吧。”

张敬民征求性地小声说道,“雅尼,这个工作,不做了。我们放弃吧,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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