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前夜,病娇暴君他又争又抢 第一百零二章: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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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砸进了姜音的脑海里。

伤到心脉……

剧毒……

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会不明白。

这几乎就是在告诉她,墨忱死定了。

她的脸一寸一寸地白了下去,就连最后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嘴唇无意识地不停打着颤。

心里也莫名的痛了起来起来,让她几乎喘不上气。

巨大的慌张与无措一点点笼罩上全身。

墨忱都是为了她。

如果不是为了把她换回来,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掉进墨恒早就挖好的坑里?

就是为了救她,才会拼了命地追马车,不然他怎么会拖着那样要命的伤口,流干了血也要跑?

她这个人,生来就是他的克星,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拽进危险里,把他推到死路上去。

那对他的恨呢?那些她曾经死死咬着牙,靠着它们才在深宫里活下来的恨意,都去哪儿了?

为什么现在,她满心满脑子,全都是快要把她淹死的害怕和后悔?

她怕他就这么睡过去了,怕他再也睁不开那双眼睛,那双有时候疯狂得吓人,有时候又深得看不懂的眼睛。

这种害怕,高过了从前加起来的所有恨意。

此时的姜音突然挣扎着想坐起来,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去他身边,看他一眼。

旁边的宫女哭着按住了她,心疼的声音都在发颤。

“姑娘,求您了,您别动了!”

“您自己的身子要紧啊。御医都说了,您再不好好养着,以后要落下病根的!”

可此时的姜音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所有的心思,都在不远处那张龙床上躺着的人那里。

就见另一个御医又一次掀开了墨忱胸口的纱布,底下那伤口的样子,让她瞬间感觉无法呼吸。

伤口周围的肉都变成了不祥的黑紫色,肿着往外翻,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御医沉着脸摇了摇头,拿出一根很长的银针,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他身上几个穴位刺下去,想用这个法子刺激他醒过来。

千年人参已经不知道喂了多少碗,就为了吊住墨忱的性命。

可是,床上的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那么安静地躺着。

一直等到深夜,殿里忙碌的人都退下了,宫女翠儿才扶着她,慢慢的靠近了墨忱的龙床。

宫女翠儿为了让自己舒服一些,还特意搬来了一张软椅子。

姜音就这样半靠在上面,隔着那几步路的距离,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烛火在静静地摇晃,昏黄的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的整张脸都毫无血色,就这样安安静静的。

那双总是装着愤怒和偏执还有她永远也看不懂情绪的眼睛,现在也安安静静地闭着。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下面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

他几乎没有呼吸声,胸口也看不出在起伏,只有靠得非常非常近,才能感觉到那一点点微弱的气息。

姜音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这样的墨忱。

她的心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握住了,那只手冰冷刺骨,还在不停地收紧,疼得她整个人都想蜷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此时她控制不住地想起了一些事。

他以前无数次粗暴地对她,可那次她想撞柱子死了算了,他却想也不想就扑了过来,用自己的胸膛替她挡了那一下。

她想起他把她死死地按在怀里,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跟她说。

“想死?朕不准!”

“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她又想起在荒野上,他拖着一身的伤和血,根本不知道疼,固执又疯狂地追着她的马车,那双烧得通红的眼睛里,除了她的影子,什么都没有。

那么强势,那么霸道,那么不讲道理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么地安静又如此地脆弱。

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变成一缕烟,在这冰冷的屋子里散掉,再也抓不住,也摸不到了。

这感觉,比被王淑惠丢进枯井里等死的时候还要冷,比她自己下定决心吞下毒药的时候还要绝望。

如果……

如果他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该怎么办?她该如何是好?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疯了一样地缠住了她的心脏,勒得她鲜血淋漓,难受的快要死掉一样。

她慢慢地,伸出了自己那只在发抖的手。

手臂虽然又沉又没有力气,可她还是固执地,一点一点地往前探了过去。

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仿佛隔了好几座山那么远。

冰凉的指尖,带着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小心和害怕,轻轻地碰到了他放在明黄色被子外面的手背。

那里又是一片冰凉,没有一点活人该有的温度。

姜音的指尖猛地一抖,似是被那片冰冷给冻着了。

一滴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从她眼睛里掉出来,划过她苍白的脸。

“啪嗒。”一声轻响,泪水砸在墨忱冰凉的手背上,溅出一点点无声的水花。

“姑娘,您好歹喝口粥吧,都一天一夜没吃什么东西了,这身子哪儿扛得住啊……”

贴身宫女小翠端着一碗温热的粥,凑到软椅边上。

她看着姜音那张白得吓人的脸,还有眼睛底下那圈浓重的青黑,心里全是担忧,忍不住又劝了一句。

姜音好像没听见,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龙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叫她,只是很轻地摇了摇头,声音小得快听不见了。

“我吃不下,先放那儿吧。”

“姑娘……”小翠还想说些什么劝一劝主子。

“我没事。”

姜音打断了她,声音没什么力气,但就是不肯让步,那股劲儿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又脆弱又倔强。

她让人把椅子又往前挪了挪,椅子腿都快碰到龙床的边了。

御医们每一个时辰就进来一趟,轮流给他把脉,看他的瞳孔和舌头,再小心地换掉伤口上的药,有时候还扎上几根银针,保护着心脉。

整个屋里安安静静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