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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集上本就人多嘴杂,这么一吵嚷,周围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集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很快就围成了一个圈。
人们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尖,脸上写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张翠花被这么多人盯着,那张本就涨成猪肝色的脸,更是臊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私底下骂街撒泼是一把好手,可真要被当成猴戏一样围观,那点儿泼妇的胆气瞬间就泄了一半。
尤其是当她对上沈余萝那双似笑非笑,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清冷眸子时,心头猛地一突。
她忽然想起了“吴老二”那三个字。
这个小**人嘴皮子那么利索,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胡编乱造她和吴老二的闲话……
那她以后还怎么在这一片儿抬头做人!
想到这儿,张翠花吓得一个激灵,心里的火气顿时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她狠狠地瞪了沈余萝和多管闲事的齐莹莹一眼,那眼神怨毒得像是要吃人。
可脚下却不敢有半分停留。
她一跺脚,跟条被踩了尾巴的泥鳅似的,转身就一头扎进了黑压压的人群里,灰溜溜地跑了。
围观的人群见没戏可看,便也哄笑着渐渐散去。
齐莹莹看着张翠花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屑地“哼”了一声。
沈余萝却微微蹙起了眉,脸上没什么得胜的喜悦,反而是一片不解。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她自言自语般地嘟囔了一句。
“上次在供销社也是,突然就冲上来阴阳怪气地嘲讽我,被我骂跑了。”
“今天倒好,看见我又跟见了仇人似的扑上来。”
她总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古怪。
这个叫张翠花的女人,就好像是专门在等着找她的茬儿一样。
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她?
这个念头在沈余萝脑中一闪而过。
可她随即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来到这里,认识的人屈指可数,结下梁子的,除了沈余芯,也没旁人了。
可这个张翠花,分明是个地道的村里妇女,看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有钱人家能收买的。
况且,她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姓名身份,更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
估计就是上次被她当众下了面子,心里不服气,今天又撞见了,就想刺她几句找回场子罢了。
毕竟,嘴**的人,什么时候都不缺。
想通了这一点,沈余萝便也懒得再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她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去跟一个泼妇计较。
然而,她没看见的是,在刚才那片散去的人群中,一道怨毒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死死地锁着她。
正是去而复返的沈余芯。
她刚才在派出所被放出来,越想越气,便又折回了大集,想看看沈余萝那个**人到底在干什么。
没想到,正好就看见了张翠花和沈余萝吵架的这一幕。
眼见着张翠花被沈余萝和那个齐莹莹联手气走,沈余芯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一个恶毒的念头,瞬间就从心底冒了出来。
她看着张翠花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想也没想,立刻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张翠花一头扎进人群,七拐八拐,只想离那个瘟神远一点。
刚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拐角,身后就传来一个年轻姑**声音。
“大婶,你等一下。”
张翠花心里正烦着,听到有人叫,没好气地回过头。
见是一个眉眼间带着几分小家子气的年轻姑娘,她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你叫我干嘛?”
沈余芯脸上立刻堆起一副乖巧又无辜的笑容,快步走了上去。
“大婶,我是刚刚……跟你吵架的那个人的堂妹。”
她话还没说完,张翠花的火气“腾”地一下就又被点燃了。
刚才在沈余萝那里受的气,此刻像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宣泄口。
她想也不想,伸出手指就快要戳到沈余芯的鼻子上,劈头盖脸地就骂了过来。
“堂妹?我看你们就是一丘之貉!”
“怎么着?骂完那个,又来一个?”
“我告诉你们,别以为我张翠花是好欺负的!你们俩小**人给我等着!”
这通臭骂,把沈余芯骂得是措手不及,整个人都懵了。
她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放在身侧的拳头瞬间就攥紧了,指甲都快要嵌进掌心的嫩肉里。
这个死老娘们儿!
要不是为了利用她,她现在就想撕烂这张臭嘴!
沈余芯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强行把那股滔天的怒火压了下去。
她抬起头,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婶,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她的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善意”。
“我……我只是想跟你说句话。”
“你可千万别去找我堂姐的茬了。”
这话从沈余芯嘴里说出来,听着像是好心劝慰,可那语气里藏着的幸灾乐祸,却怎么也掩不住。
她微微垂着眼,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继续用那细若蚊蚋的声音说道:“因为你……你斗不过她的。”
张翠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两眼一瞪,心里头那火“噌”地一下又烧高了三尺。
**还用你说?
老娘今天但凡能占到一丁点儿便宜,也不至于被那小**人当猴耍!
她遇到那个扫把星一次,就吃一次瘪,这道理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可被眼前这个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小丫头片子当面点出来,那感觉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个大嘴巴子,火辣辣地疼!
就在张翠花准备张嘴再骂时,沈余芯却幽幽地抛出了下一句话。
“因为我堂姐她……”
“她可是副营长夫人。”
“你这要是真惹怒了她,她让她男人来对付你,可怎么办?”
这话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毫无征兆地劈在了张翠花的脑门上。
她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
那张刚刚还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此刻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一片煞白。
副……副营长夫人?
张翠花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半天都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