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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骤一:五花肉切成2—3厘米见方的块状。】
秦雅的手,稳得不像话。
没有用尺子,但每一刀下去,切出的肉块,都像是用最精密的仪器测量过一般,大小、厚薄,几乎完全一致。
这对于一个从未下过厨的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对秦雅而言,这只是最基础的。
她那颗习惯了处理千亿级别数据的大脑,对于“精准”二字,有着近乎**的执着。
【步骤二:冷水下锅,加入姜片、料酒,焯水去腥。】
她将切好的肉块,一块一块,小心翼翼地放入锅中。
那动作,不像是在做菜,更像是在摆放一件件稀世珍宝。
火焰升腾。
水温,在一点点升高。
血色的浮沫,开始慢慢涌现。
秦雅拿起勺子,一丝不苟地,将那些被菜谱定义为“杂质”的东西,全部撇去。
直到锅里的水,重新变得清澈。
整个过程,她没有丝毫的不耐。
她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的享受。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
为什么那个男人,会心甘情愿,在这里,沉沦十年。
因为,当一个人,将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一件事情上时。
外界的一切纷扰,便再也无法伤害到你。
这方小小的厨房,就是他的结界。
在这里,他不是什么豪门继承人,也不是什么商业帝王。
他只是一个,为女儿准备晚餐的,父亲。
仅此而已。
焯好水的肉块,被捞出,用温水洗净,沥干。
接下来,是这道菜的灵魂。
炒糖色。
【冰糖需小火慢炒至琥珀色,万不可炒糊,否则会发苦。】
秦雅看着菜谱上这句重点标注的话,深吸一口气。
她将锅烧热,放入少许油,然后,将那些琥珀色的、不规则的黄冰糖,倒了进去。
“滋啦——”
冰糖遇热,开始慢慢融化。
秦雅拿起锅铲,手腕轻轻晃动,让每一块冰糖,都能均匀受热。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
眼神,死死地盯着锅里糖色的变化。
从透明,到浅黄,再到金黄……
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焦糖特有的、甜美的香气。
就是现在!
秦雅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她没有任何犹豫,将沥干的五花肉,瞬间倒入锅中!
“滋啦啦啦——!!”
滚烫的糖油,与带着温度的肉块,在锅里激烈碰撞,发出一阵世界上最美妙的交响!
浓郁的肉香,混合着焦糖的甜香,瞬间爆炸开来!
秦雅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她看着锅里,每一块五花肉,都被均匀地裹上了一层亮丽的、**的琥珀色。
她成功了。
她,复刻出了,神明的第一道神谕。
她拿起那瓶崭新的海天金标生抽,按照菜谱上的用量,精准地倒了进去。
然后,是老抽,八角,桂皮,香叶……
最后,加入没过肉块的热水。
盖上锅盖,转为小火。
“咕嘟……咕嘟……”
锅里,汤汁翻滚,香气氤氲。
一个新的世界,正在这小小的灶台上,伴随着这人间烟火,缓缓诞生。
秦雅没有离开。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灶台前,看着,听着。
仿佛在守护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儿。
她缓缓伸出手,隔着温热的空气,轻轻**着那本摊开的菜谱。
“原来……”
她的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这就是你的世界吗……”
“放开我!苏晴你放开我!”
苏婉的声音已经不再是尖叫,而是一种濒死野兽般的、绝望的嘶吼!
她的理智,在“父亲被带走”这个消息的冲击下,彻底崩断了最后一根弦!
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陈默!
跪在他面前!
用尽一切办法,哪怕是死,也要让他收回那毁天灭地的神罚!
“姐!你冷静!你疯了!”
苏晴死死地抱着她,感觉自己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拼命想要挣脱牢笼的、疯狂的野兽!苏婉的力量大得惊人,指甲在苏晴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病房里的巨大动静,终于惊动了外面的医生和护士。
“怎么回事!”
“快!病人情绪失控了!拿镇定剂来!”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冲了进来,试图将苏婉按在病床上。
“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
苏婉像疯了一样挥舞着手臂,踢打着每一个靠近她的人。
她那张曾经美艳绝伦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扭曲的疯狂与恐惧,头发凌乱,眼球布满血丝,嘴角还残留着之前咳出的血迹。
那模样,比地狱里的恶鬼还要可怖几分。
曾经高高在上的苏总,江州商界的第一女神,此刻,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一个需要被强制约束的可怜疯婆子。
羞辱!
极致的羞辱!
可苏婉已经感觉不到了。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座名为“悔恨”的无间地狱,和那个高坐于地狱之上,冷漠俯瞰着她的神明。
“陈默……陈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被两个男医生强行按住肩膀,动弹不得,只能无力地嘶喊着,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
那卑微的、绝望的哭求,再也没有了半分平日里的高傲。
针头,冰冷地刺入了她的手臂。
镇定剂被缓缓推入。
苏婉的挣扎,渐渐变得无力。
她的嘶吼,也慢慢变成了低弱的、不成调的呜咽。
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变得模糊。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仿佛又看到了那扇冰冷的防盗门。
门开了。
秦雅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肉,对着门内,露出了一个温柔而满足的微笑。
而门内,是她永远也回不去的,那个叫做“家”的世界。
“不……”
最后一声微弱的呻吟,从她喉咙里溢出。
苏婉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头一歪,昏死过去。
病房里,终于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医生和护士们都是一脸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低声交流着病情,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个“豪门疯女人”的同情与八卦。
苏晴无力地靠在墙上,缓缓滑坐在地。
手臂上的刺痛,远远比不上心脏被撕裂的痛楚。
她看着病床上那个面如死灰、彻底失去了所有生气的姐姐,眼中最后的一丝光亮,也彻底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