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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我错了……陈默……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我们复婚……我们复婚吧……”
她哭着,喊着,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无助孩子。
就在这时,公寓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娇小的、可爱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是心语。她的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饭盒,身后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神情肃穆的保镖。
“妈妈……”陈心语看着跪在地上状若疯癫的苏婉,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害怕和不安。
苏婉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看到了门口的女儿:“心语!我的心语!”
她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就向女儿扑了过去!
那个黑西装保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挡在了陈心语的面前:“苏女士,请您冷静一点。”
“滚开!”苏婉像一头护崽的母狮,双目赤红地冲着保镖嘶吼道,“那是我女儿!你给我滚开!”
保镖皱了皱眉,没有动。
“妈妈,你别凶叔叔。”陈心语怯生生地从保镖身后探出小脑袋,“是爸爸让我来给你送饭的。他说,你肯定还没吃饭。”
苏婉所有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僵住了。
她保持着那个前扑的,狰狞的姿势,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爸爸?
哪个爸爸?
是陈默!
是那个她恨之入骨,却又在绝望中唯一能想到的男人!
他……他竟然还记得自己……他竟然……还让心语来给自己送饭?
一股荒谬绝伦的,混杂着狂喜和羞愤的复杂情绪,瞬间冲上了她的天灵盖!
他是不是后悔了?
他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做得太绝了,所以心软了,派女儿来试探自己的口风?
对!一定是这样!
这个男人,他爱了自己七年!他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他一定还在乎自己!
这个念头,像是一株疯狂滋长的毒藤,瞬间缠绕住了苏婉溺水的心。
她脸上的狰狞和疯狂,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急切的,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狂热。
“心语……快……快到妈妈这里来……”她的声音,变得无比温柔,温柔得甚至有些诡异。
她伸出手,试图绕过那个像铁塔一样挡在前面的保镖,去拉女儿的手。
然而,保镖只是冷漠地,横移了一步,再次,精准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苏女士,陈先生吩咐过,您现在情绪不稳,不适合与小小姐有近距离接触。”保镖的声音,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冰冷,公式化。
“你胡说!”苏婉的理智,再次被这句话点燃!
“我是她妈妈!我是心语的亲生母亲!我想抱抱我的女儿,有什么不对?!陈默他凭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对我!你让他来!你让陈默自己来跟我说!”
她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像一个被夺走了最心爱玩具的泼妇。
她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维护自己那点早已荡然无存的,可悲的母亲的权威。
然而,保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只是静静地,像一堵墙,隔绝了两个世界。
“妈妈……你别生气……”
陈心语被苏婉的样子吓坏了,她的小手紧紧地抓着保镖的裤腿,小小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她鼓起勇气,将手里那个粉色的,印着小兔子图案的保温饭盒,高高地举了起来。
“妈妈……你吃饭……爸爸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会生病的……”
那个饭盒,苏婉认得。
是以前陈默为了哄心语吃饭,特意买的。
她曾经还嘲笑过陈默,说一个大男人,用这么幼稚的东西,真是丢人。
可现在,这个她曾经嗤之以鼻的,幼稚的饭盒,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她的心上。
她的目光,死死地,黏在了那个饭盒上。
仿佛要透过那层塑料外壳,看到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是她最喜欢的,高级日料店的金枪鱼刺身?
还是她以前加班时,陈默特意为她炖的,上万块一克的顶级燕窝?
一定是这些!
他一定还是舍不得自己的!他一定是在用这种方式,向自己服软!
苏婉的心里,再次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她看着保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施舍般的,居高临下的意味:“把它给我。”
保镖看了看陈心语,又看了看苏婉,终于,还是从心语手里,接过了那个饭盒,递了过去。
苏婉的手,带着一丝颤抖,接过了那个,还带着一丝温度的饭盒。
很轻。
轻得,不像装着她想象中的任何一种山珍海味。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饭盒的卡扣。
“啪嗒”一声。
盖子被掀开。
一股熟悉的,温暖的,带着一丝酱油和葱花香气的味道,瞬间,飘散在了这间阴冷潮湿的,充满了霉味的空气里。
没有金枪鱼刺身。
也没有顶级燕窝。
饭盒里,装的,只是一份,最最普通的,最最家常的——
蛋炒饭。
金黄色的米饭,粒粒分明,均匀地裹着蛋液。
翠绿的葱花,和切成小丁的,粉红色的火腿肠,点缀其间。
就是这样一份,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蛋炒饭。
却是过去七年里,陈默做得最多的,她和心语,也吃得最多的东西。
是她以前加班到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陈默总会第一时间从厨房里端出来,笑着对她说“快趁热吃,我给你留着呢”的那份夜宵。
是她以前偶尔心血来潮,想要下厨,结果把厨房搞得一团糟,最后还是陈默无奈地笑着收拾残局,然后十分钟就搞定,让她吃得心满意足的那份午餐。
是她以前,从来没有珍惜过,甚至觉得廉价,觉得上不了台面的,那个男人,对她全部的,最朴实的爱。
轰——!
苏婉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
她手里的饭盒,像是突然变得有千斤重,她几乎要拿不稳。
她所有的幻想,所有的自作多情,所有的自我安慰,都在看到这份蛋炒饭的瞬间,被击得粉碎!
他不是在服软。
他不是在求和。
他甚至,不是在施舍。
他只是在用这种最残忍,最平静的方式,提醒她——
苏婉,你看看清楚,你到底,都丢掉了什么。
你丢掉的,不是一个废物,一个窝囊废。
你丢掉的,是那个,全世界唯一一个,肯在深夜为你洗手作羹汤,肯把你和女儿,当成全世界来宠爱的,最爱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