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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璇回了房,却没再睡着,只是躺在冰凉的锦被里,静静的盯着墙面。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次被拉开。
男人脚步很轻。
纪璇虽然背对着他,却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雪松香,还掺杂着从流苏房里带出来的药味儿。
男人没说话,只是站在床边,幽深晦暗的眸光落在她的侧脸上,盯着看了许久。
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离她很近。
锦被忽得被撩开一角,纪璇觉得被褥里像灌进了一阵凉风。
但她始终没有动,只是僵硬的背对着殷绪,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纪璇能感受到后背上灼热滚烫的视线。
很快,男人的身体贴了上来,还有一股熟悉的独属于流苏的皂角香。
男人呼吸时胸腔起伏的气息,轻轻刮过她耳后颈窝,带来温热的感觉。
纪璇下意识攥紧手心,指甲陷进肉里,她咬紧唇瓣,却不敢轻易乱动。
殷绪伸出指尖悬在她发顶,犹豫片刻,最后落在了她的肩头,将滑开的锦被往她身上又拢了拢。
动作极轻,似乎是怕惊醒她。
很快,他收回手,转身背对着她,眼底带着一片困顿。
今夜确实累了。
那会儿刚翻窗进了她屋里,却又因为惊醒她同她讲话,清醒了片刻。
他本来没打算同她做那事,但看到纪璇的模样,还是没忍住逗、弄撩拨她。
结果倒让她自己爽了会儿。
他的欲念却是无处可泄,还莫名其妙更加心烦意乱。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快要睡着,又被卓然给叫醒了。
殷绪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嗤笑。
直到纪璇再次听到男人平稳的呼吸声,她才再次睁眼,耳侧的软枕上,也洇开一小片微凉的湿意。
——
流苏醒来后觉得自己身体无碍,就连忙起身准备去伺候纪璇了。
没想到竟然在房门口看到穿戴完毕准备上早朝的男人。
“姑爷……”
流苏看到殷绪在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愕然,随即跪了下来,恭敬朝他行礼。
“嗯。”
殷绪瞥了她一眼,眉心微动。
“府里不是只有你一个丫鬟,身子不爽就歇着,省的传出去说忠勇侯府苛待下人。活儿也做不好,又平白生出一些糟心事。”
他沉声说着,话落,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大步离去。
留下流苏怔愣的跪在原地。
她垂下眼帘,眼底滑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她原本还想着朝他道谢……昨日落水是因为殷绪救了她。
她隐约记得……
她和纪璇在水中的时候,殷绪……先救了她,后来的事,她记不清了。
只记得自己昏迷前看到殷绪将她交给卓然,然后抱着纪璇离开了。
还有夜里……
流苏垂下眼睑,下意识抬手覆在颈间,轻轻摩挲着那里的东西。
她的玉坠子回来了。
那日在纪府,她无意落下的玉坠被他拾到,她想要回来,他却不肯归还。
可昨夜……殷绪又替她带上的。
夜里那温热滚烫的胸膛,不是她在做梦。
似梦似醒间……
流苏低下头,眸子暗了暗。
许久后,她才进了屋子。
屋里并没有二人像往常那样有同房欢好的暧昧浓、稠气息。
纪璇也已经起身。
流苏打来温水,替她梳洗。
没一会儿,常嬷嬷端着碗汤药进来了,笑盈盈的看向纪璇。
“少夫人,该喝药了。”
流苏微愣,落在她手中的药碗上。
常嬷嬷怎么会来忽然来她们院子里?
她可是老太太身边的人。
她端着的……是避子药?
纪璇抿着唇,闻着那苦涩的药味,秀眉蹙成一团,忍不住心下作呕。
“少夫人,老太太特意吩咐过得,这药不光是助孕,还有助于调理您的身子,从前避子药伤身,您这段时间更得好好养养。”
“嬷嬷辛苦了,不如先放着,我待会儿喝。”
那碗黑漆漆的药浓重至极,尤其是那刺鼻的苦味儿,呛得她头晕。
见她犹豫,常嬷嬷脸上犯了难,连忙端着药走在纪璇身边。
“少夫人,您要是不喝下去,撷芳居那边老奴没法交代。
来之前,老太太特意叮嘱过,让我看着您喝下。”
助孕的药物?
流苏怔了怔,目光落在那碗浓黑的药上。
她有些诧异。
老太太知道了她和姑爷平时都是避孕吗?所以才又派来常嬷嬷送来助孕药?
“……”
纪璇沉默着,视线落在那药上,轻扯着唇角,泛起嘲弄的笑意。
助孕么?
呵。
平时殷绪为了不让她有孩子,特意让人叮嘱她喝下避子药。
如今老太太吩咐不许她再喝避子药,为了早日怀有子嗣,还要二人住在一起。
不要孩子的时候他整日夜里跟个发情的野、兽一般,如今被逼着生孩子,他反倒不碰她了。
可笑的是她还得喝下这些药。
说来说去,横竖受罪的只有她。
不过也好。
殷绪为了不要子嗣不碰她,正合她意。
她还嫌殷绪恶心呢。
强忍着心底的不适,纪璇端着碗将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在喉间蔓延开来,充斥着整个胸腔。
“咳咳……”
最后一口的时候,纪璇忽然被呛到了,流苏上前替她拍着背。
常嬷嬷赶紧将怀中准备好的蜜饯掏出来给她,她笑眯眯的开口,又道。
“少夫人,最近可能要苦了您了,您和世子行、房前喝一碗,行、房后第二天清早,再喝一碗,如此,定能早日诞下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