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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屠龙之术
朱樉推门而出，阿大，阿二此时已经等候在门外。
天刚破晓，远处泛起一丝鱼肚白，雾气笼罩着鸡鸣寺，颇有种人间仙境般的感觉。
朱樉张开双臂，任凭微风拂去身上的倦怠，同时口中喃喃道：“若是能够选择，或许我也愿意在这待上一辈子……”
“王爷请留步！”
就在朱樉自顾自的感慨之际，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朱樉站定脚步，转头看向身后，便见姚广孝缓缓走出禅房，在他身边低声说道：“陛下今日无论有何差遣，王爷都不能推辞，必须应允下来。”
“可陛下若是要准许王爷回封地，王爷切记必须推辞，否则必将反受其祸，王爷，明白吗？”
姚广孝语气低沉，面色凝重，仿佛下定了莫大的决心才说出这番告诫。
他的提醒与朱樉所想背道而驰。
就连朱樉一时也不免有些呆愣。
不知对方究竟是何意图。
直至半晌过后。
他才豁然开朗。
当即点头说道：“住持一语惊醒梦中人，本王受教了！”
“嗯，朝会结束之后，王爷可再来鸡鸣寺相会，到时我与王爷，自有分说……”
辞别姚广孝，朱樉在阿大和阿二的护送之下来到皇宫大内。
此时朝会结束，朱元璋专门派遣朱允文在此等候接待。
眼见着朱樉来到，朱允文赶忙迎了上来：“二叔，您没事吧！”
叔侄二人阔别多日，再次相见，朱允文态度可谓热切。
对于这个初经丧父之痛的少年而言，二叔的关切与保护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父爱，也让他对于朱樉变得更加依赖。
朱樉笑着摇了摇头：“傻小子，二叔当然没事了，要不然还能活蹦乱跳的在这里和你说话？”
朱允文嘿然一笑，尴尬的搔了搔头：“二叔，你最近几天上哪去了？三叔到处寻不到你，已经来宫里和爷爷闹了好几次了！”
“我在鸡鸣寺修身养性，同时也在为王公公做超度，你爷爷呢，今日心情如何？”
“不是太好，今早四川那边传回消息，说是帖木儿连下数城，百姓们流离失所，如今已经汇聚成一股流民，难以遏制了……”
叔侄二人边说边走，朱允文将今早朝会议事如实告知给了朱樉，而朱樉也终于明白了老朱要召自己回宫的原因，明白了自己临走之前姚广孝那番叮嘱的深意！
当下四川流民并起，不仅需要有人前去安抚灾民，赈济百姓。
还需要控制住周边的藩王不能借机生事，扰乱朝局。
也难怪老朱要下令解除他们的军权，并且将他们三人变相圈禁在京城。
朱樉心中此时已经有了一份详尽的地图，他所驻守的西安府下辖陕西，毗邻四川。
朱棢的封地在大同，下辖山西，虽然并不与四川相连，但却与陕西接壤。
如果他二人串通一气，合兵进川，就能将大明的版图生生撕裂下来一块，并且导致蓝玉所率领的军队腹背受敌，遭受夹击。
老朱显然是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这才下令解除他们的军权。
至于朱棣，他的封地在顺天，要进川需要辗转多地，自然不可能会与他们同流合污。
之所以会有一样的待遇，想来应该是老朱为了堵住自己和朱棢的嘴，所以才会有此安排！
想到这里，朱樉心中已经了然。
同时他也在心中暗暗钦佩起了姚广孝。
此人未卜先知，堪称妖孽。
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将其收入麾下，让他助自己成就一番大业，如果不然，要是被他落入他人手中，那不仅是自己莫大的损失，更可能会对自己造成严重的威胁！
朱樉心中思忖，嘴上还不断应付着朱允文的各种问题。
叔侄二人说话之间已经来到奉天殿外。
殿内，朱元璋高坐龙椅之上。
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注视着玉阶下的朱樉，朱允文二人。
“你爷爷还召见了其他人吗？”
“爷爷已经命人提审曹谦，也要在殿内责问，所以特命我将二叔带到这里！”
“嗯，我知道了！”
朱樉说完，深吸口气，迈步踏上了面前的玉阶而去。
他倒是要看看，自己这位皇帝老爹，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儿臣朱樉，问圣躬安！”
“朕安！”
朱元璋斜倚龙椅，微微睁眼看向朱樉：“老二，最近几天你跑哪去了？怎么连秦王府都大门紧闭，盖不见客？知不知道你那个三弟都找了你几次了！”
“回禀父皇，儿臣最近几天一直住在鸡鸣寺内，想要涤清罪孽，以求心安！”
朱樉的回答让朱元璋略有些迟滞。
他静静注视着朱樉，半晌过后方才说道：“生在帝王之家，这就是你的命数，争权夺势都是常态，你又岂能独善其身？”
“朕夺去你的军权，将锦衣卫重新收归朝廷，你该不会怪朕吧？”
“儿臣岂敢！”
“锦衣卫本就是父皇一手创立，儿臣不过是奉旨行事，与之协作，如今案件告破，父皇将之收归朝廷，这岂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更何况藩王进京本也无权带兵，儿臣切不敢因此责怪父皇！”
朱樉这番回答可谓是入情入理，说的也是十分恳切。
可谁知朱元璋此时突然话锋一转：“你不怪我，但却有人替你鸣冤啊，来人，把曹谦带上来吧！”
在两名禁军的押解之下，曹谦被推进金殿，跪倒在朱樉身侧。
几日不见，曹谦再不复之前的风光，反而显得颇有几分落寞姿态。
他头发蓬乱，发间还插着一根草棍，看起来十分滑稽。
朱元璋居高临下，俯视着曹谦：“曹谦，朕听说你那日回京时对朕可是颇有微词，甚至还想辞官不做，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啊？”
朱元璋此言一出，朱樉心中不禁一颤。
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没错，罪臣的确说过要辞官还乡，做个乡野村夫，臣也的确说过陛下执政不明，错陷忠良，哪怕是到了今天，到了这奉天殿上，臣还是这话！”
“陛下若是要因此杀臣，臣绝无怨尤，但恳请陛下不要因此迁怒于秦王，罪臣在此先行拜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