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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力保曹谦
曹谦一个头磕在地上，怦然作响。
朱元璋显然是被他的这番言语激怒，微微眯起了眼睛：“曹谦，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在朕的面前还敢出言不逊，大放厥词，你就不怕朕杀了你吗？”
“怕！”
“但是该说的，臣还是要说！”
“那你倒是说说，朕如何执政不明，如何错陷忠良了？”
“首先，陛下卸磨杀驴，不念秦王劳苦，不问秦王安危，在秦王回京后的第一时间派人通知革除军权，甚至不曾过问秦王状况如何，此乃上尊不明，不能体恤臣子。”
“二是因为您无端解除三位王爷军权，又不对圈禁秦王的决定加以说明，致使秦王受人诟病，这次秦王遭受圈禁，朝中流言蜚语势必甚嚣尘上，陛下此举，无疑是纵容他们构陷秦王，难道这还不算是错陷忠良吗？”
“陛下可知道我们那日在五十里铺遭逢了多少危险？可知道王谨公公为了保护秦王身中数箭，不幸身亡？”
“陛下想要扶持太孙继位，我等能够理解，但您不该以牺牲秦王名誉作为代价，来给太孙铺路，难道罪臣此言，说的不对吗？”
曹谦不愧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子，随着朱樉历经生死，他对于朱樉的忠诚远非常人所能相比。
明知道自己这是取死之道。
可他却还是要仗义执言，只为了给朱樉讨一份公道。
如此魄力，如此胆识，着实是令朱樉钦佩，也让朱元璋暗自赞叹！
朱元璋心中虽然对其萌生了几分认可，但却并未在表面上表露出来。
只见他微微眯起眼睛，一副不怒自威的仪态：“朕的家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了？”
“秦王都没说话，你又凭什么替他鸣冤？”
“因为秦王是您的儿子，所以秦王必须遵从您的决议，但我曹谦不是，我是大明的臣子，是要为百姓谋事的命官。”
“如陛下这般行事，势必要让天下之人为之心寒，若是后世之君竞相效仿，大明岂有宁日可言？”
曹谦这番话说的可谓掷地有声。
但他每说一句话。
朱樉的心都要跟着翻上个个儿！
待到曹谦这番肺腑之言说完以后，朱元璋深吸口气，缓缓说道：“曹谦，你不愧是秦王举荐的人，果然是处处都为秦王考虑！”
“老二，你可真是收了个好门生啊……”
“父皇明鉴，曹谦不过一武夫而已，所说之言且不能当真！”
“那你倒是说说，朕应该怎么处置他？”
“是不是该将这大胆的狂徒一杀了之，如此也能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篡逆之辈啊？”
“万万不可！”
“曹谦为人虽然鲁莽，但却一心为国，屡立奇功，陛下不能就这么将其处死，恳请陛下法外开恩！”
朱樉一个头磕在地上，主动出面为曹谦求情。
只是见朱樉堂堂英雄，如今却为了自己放低姿态，当即开口拒绝道：“王爷不必为我求情，我曹谦欺君罔上，死有余辜，但恳请陛下能够明辨是非，解除对于秦王的限制，曹谦虽死无憾！”
若是换做别人，在自己面前上演这么一出苦肉计。
朱元璋肯定对其嗤之以鼻，绝不会更改自己的决定。
可是看着朱樉那诚恳的姿态。
还有曹谦那决绝的眼神。
他知道这两人并非是在做戏。
朱元璋微微眯起眼睛，开口对朱樉问道：“老二，朕这金殿，不是给你们过家家的地方。”
“你不想朕杀他，那就要开出足够的条件，如若不然，朕还是要他死！”
面对朱元璋的刻意刁难，朱樉眉头微蹙，缓缓开口道：“曹谦愿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舍身取义，追随儿臣，这份恩情，儿臣誓不能忘。”
“既然父皇要儿臣开条件，儿臣愿用自己塞王爵位换取曹谦一条性命，恳请父皇将其革除官职，贬为庶民，放其自由。”
“儿臣愿自今日起让出封地，回归白衣之身，只带着阿大，阿二，隐姓民间，安稳做个富家翁，从今以后绝不过问朝政，也免得父皇再为大位不决而烦忧！”
朱樉这番话说得同样斩钉截铁，姿态决然。
朱元璋闻言，开口反问道：“如果朕用他的性命换你永归封地，自此不得进京呢？”
朱元璋此话出口，朱樉心头顿时一惊。
没想到姚广孝的提醒最后还是应验了。
若不是今早对方提点在先，再加上他刚刚从朱允文口中得知了四川的情况，怕是真要依从朱元璋的提议，返回封地，积蓄力量！
只是如今有了警觉在先，对于朱元璋的试探，他自是能够应对从容：“回禀父皇，儿臣近年也已疲累，再加上大哥病逝，也让儿臣萌生了隐退的心思。”
“塞王责任甚重，儿臣不愿再尸餐素位，却难以为国尽忠，若是父皇执意差遣儿臣返回封地，儿臣宁愿现在就辞去这个塞王，请父皇见谅！”
面对朱樉的回答，朱元璋心中既有庆幸，也有不满。
庆幸的是朱樉并未给自己增添麻烦，能够审时度势，急流勇退，免去了自己虎毒食子的恶名。
不满则是源于朱樉轻言卸职，全然不将国家律法放在眼里，更不曾将自己这个父亲放在心上。
所谓帝王心术，便是这般难以揣度。
对于朱樉的请辞，朱元璋眉头紧皱，言语不善道：“你现在请命辞去爵位，接下来是不是就要与朕划清界限了？难道你也觉得朕处事不公，想要与朕割席吗？”
“儿臣不敢，儿臣愿意留在京城，在父皇身边尽孝，也愿意为父皇鞍前马后，效些许犬马之劳，但儿臣实在不愿继续带兵，不愿因此受父皇猜忌，或步七弟，十三弟的后尘。”
“儿臣永远是您的儿子，永远是大明的臣子，这一点不会变，也不能变，但望父皇能够理解儿臣的良苦用心，这也算是儿臣用于交换曹谦这条性命的代价吧！”
自愿卸去爵位，只为换取自己一条性命。
听到朱樉的这番话，曹谦心中的感动可谓是无以复加。
他愣怔怔看着朱樉，半晌过后霍然起身：“王爷的好意，卑职心领了，陛下不愿赐臣死罪，臣自愿领死，以报王爷知遇之恩！”
曹谦说话间挣脱了两名禁军的束缚，直朝着殿内梁柱撞了过去：“卑职先走一步，来世再为您尽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