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乌鸦精用尖喙在地上啄出的三个浅坑,像三道催命的符咒,烙在朱宁心上。
他没有时间了。
送走依旧忧心忡忡的乌鸦精,朱宁重新将巨石堵死洞口。
黑暗,再次将他吞噬。
他没有立刻开始修炼,只是静静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感受着体内那份虚假的平静。
魔钉的镇压,像一剂猛药,强行缝合了他即将崩裂的身体。
可药效过后,便是万劫不复。
他必须在这三天内,将自己打磨成一柄足以刺穿狼大人咽喉的利刃。
朱宁摊开蹄子,从角落里拿起一根之前清理出来的兽骨。
那是一根不知名野狼的腿骨,早已干透,残留的妖气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
他握紧兽骨,闭上眼,小心翼翼地催动了丹田内那枚新生的【骸骨之种】。
一丝冰凉的死气,如游丝般从他掌心探出,悄无声息地包裹了那截狼骨。
嗡。
一种奇异的共鸣,在他与兽骨之间建立。
狼骨之中,那早已消散于天地间的最后一丝死亡信息,竟被这股死气硬生生从虚无中“钓”了出来。
那是一段破碎的画面。
雪夜,追逐,以及被更强大的猛兽撕裂咽喉时的不甘与绝望。
这股信息洪流,混杂着最纯粹的死亡怨念,化作一缕微不可见的灰气,顺着朱宁的掌心,缓缓融入他的体内。
兽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灰败,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最后一丝“灵”。
朱宁稍一用力,那截坚硬的腿骨便“咔嚓”一声,化作了一捧齑粉。
而朱宁的骨骼,却传来一阵酥麻的、冰凉的舒适感。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密度,提升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有用!
朱宁的眼睛在黑暗中猛地亮起。
这【骸骨之种】,不仅能吸收新鲜的死亡气息,更能压榨出这些陈年旧骨中,早已沉淀的死亡印记!
他不再迟疑,将洞穴角落里那堆积如山的兽骨,一根根地拖到自己面前。
一根,又一根。
他像一个最贪婪的饕餮,疯狂地吞噬着这些被时光遗忘的死亡。
每一次吞噬,都让他的骨骼更坚韧一分。
每一次吸收,都让他对死亡的理解更深邃一寸。
他体内的死气,在魔钉的默许下,变得愈发精纯、凝练。
不知过了多久,当洞**最后一根兽骨化为飞灰时,朱宁缓缓睁开了眼。
他握了握蹄子,“嘎嘣”一声,骨节发出一阵钢铁摩擦般的脆响。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从他的骨髓深处,缓缓升腾。
他站起身,走到洞穴的岩壁前,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拳挥出!
没有催动妖力,只是纯粹的肉身之力。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坚硬的岩壁,竟被他硬生生砸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浅坑,蛛网般的裂痕向四周蔓延。
朱宁看着自己的蹄子,毫发无伤。
他的骨头,已经坚硬如铁!
但这还不够。
狼大人,不是一堵任他敲打的墙。
他需要一把更锋利的刀,和更致命的技巧。
朱宁解下蹄上那柄名为“剔骨”的短刃。
他将短刃横于眼前,冰冷的刀锋,倒映出他那双在黑暗中燃烧着火焰的眸子。
他开始练刀。
没有章法,没有招式。
只是最简单的,刺,劈,撩,斩。
他将前世记忆中所有关于冷兵器的知识,都调动起来,与这具猪妖的身体本能,一点点地磨合。
起初,动作笨拙而滑稽。
但他没有停。
一遍,十遍,一百遍。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全身的鬃毛,又被体温蒸干。
洞**,只剩下短刃划破空气时,那单调而致命的“咻咻”声。
他不知疲倦,仿佛一架精密的杀戮机器。
当第二天清晨的微光从缝隙中透入时,朱宁的动作已经变得简洁而高效。
每一次出刀,都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
他与“剔骨”,正在融为一体。
“嘎。”
乌鸦精的声音,准时在洞外响起。
朱宁收刀而立,胸膛微微起伏。
他挪开巨石,一股混合着汗水与锋锐之气的味道,扑面而出。
乌鸦精带来了一只被啄死的野兔。
朱宁没有客气,撕下一条兔腿,狼吞虎咽。
他需要补充能量。
“狼大人。”
他一边吃,一边在地上写下这三个字。
“他的刀,有多快?”
乌鸦精歪着头,看着地上那行杀气腾腾的字,漆黑的豆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它沉默了许久,忽然飞起,用利爪,在旁边的一棵枯树上,闪电般地划过。
“唰!”
一道几乎看不清的残影。
那棵碗口粗的枯树,竟从中断开,上半截悄无声息地滑落。
断口,平滑如镜。
朱宁的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