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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老树开花
关于她在叶家的那些事，桃娘比谁都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了，于是反应格外大，自打她说完后，好久没理她。
桃娘直言不讳，说她的娘亲应该**，
阿沐没有反驳，因为她也懂，没有哪个当**，会主动设计让女儿失身，欲图用清白逼死她。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她在小巷中被人狞笑着拦下，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在那登徒子撕开她衣服的那一刻，被恰好路过的项起一拳揍翻在地，
她惊恐极到失去了理智，当项起是趁虚而入的另一个登徒子，一巴掌甩到了他脸上。
男人一脸委屈，也没辩解，只是捂着脸退离十步，远远地守着，直到她回家。
再次见到项起是在十天后，他刚从码头下工，胳膊上挂着黄沙，身上全是汗，大约是自卑使然，见到她，眼睛瞬间亮了下，但也只是转了个方向，匆忙离去。
她追上去，解释说那天是吓失了智，和他诚恳地道了歉，送上了一只亲手缝的香囊。
项起把手在身上用力擦了擦才敢接过，
那时项起和她说话很局促，明明是她的救命恩人，却小心翼翼的，分别时突然叫住了她，郑重地表示会帮她查出登徒子的身份。
她没当回事，便说查出来请他去茶楼喝茶。
这茶还真喝成了，
项起四处打听，终于顺藤摸瓜，查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登徒子不是一时起了色心才拦她的，而是受人指使，幕后之人来自叶府。
剩下的线索是她自己从后宅调查出来的，
是的，是她亲娘干的。她去对峙，被当成疯子骂了出去。
迄今为止她都没想明白，母亲为何这么恨她，纯恨，没有一丝一毫的舐犊之情，
真这么恨她，为何不干脆在她还在襁褓中时就将她掐死，一了百了。
眼看桃娘靠着石磨生闷气，阿沐一个人把洗好的晾了起来，她抖了下床单，水滴溅一脸。
“我这不和叶云尚做交易么，又不是特地把他们找回来...”阿沐笑道，
夕阳至，白床单上映出她踮着脚的影子。
桃娘抱着手臂：“你明明有其他法子，偏选了最对不起自己的那一种。”
大约是被戳中了，床单后的人顿了顿，才弯下腰拿起另一件湿的。
“也不是...”她开口道，“我娘虽针对我，但我爹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他只是平等地坑了所有人。”
桃娘讥讽：“真是个好爹。”
阿沐叹了口气，从床单后探出个脑袋，张了几次嘴，欲言又止，
桃娘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说：“不可能的，就算你对他们有恩，他们也不会念你的好。”
阿沐呵呵干笑：“未卜先知啊...”盆空了，她端起来放石磨上，和桃娘并排靠着，“我对我娘早就死心了，但我爹...”话不知该如何说，千丝万缕堵在心口，
她撑在石磨边，笔直修长的腿向前伸，怔怔看了会儿绣鞋上的金线，开口道：
“我听叶府的婆子说，我爹在我没记事的时候很疼我的，据说母亲刚生下我，一看我是个女孩，不知为何就嚎啕大哭起来，说什么要把我摔死...
是我爹抢过了我，把我交给刚进门的小娘，这才留下一条命...”
桃娘嗤笑：“怎么，你还觉得亏欠你爹了？少来这一套，叶云沐我和你说少来这一套...”
她突然情绪变得激动，眼中满是痛苦和愤恨，攥在石磨边的手指骨节泛白，手腕上新添的割痕又痒又疼，
面对阿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道：“我们没有错，阿沐，我们没有错！有些人就是不配当爹娘，不配！他们只顾自己，就是畜生！畜生还虎毒不食子，他们连畜生都不如！他们凭什么值得原谅，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桃娘说完转身大步离开，砰的摔上了门，
阿沐回过神，叩了好久都没叩开，她低低地叹了声，收拾好院子里的残局，离开了桃娘家。
盛京城，另一个宅门被推了开来，
搬着箱子的家丁们鱼贯而入，叶云尚用帕子挥掉空气中的浮尘，款款迈入这间小宅。
眼看家具器物摆放妥当，两进两出的宅子终于体面了不少，
这宅子是给爹娘准备的，她何尝不想把叶府拿回来给爹娘住，但多番思索，还是决定别太过高调，
毕竟当年错嫁之事母亲也知情，所以秦越一向对母亲没有好感。成婚这么多年，连一次拜访都没有，更别说叫出那一声“岳母”了。
她给爹娘配了五个家丁，五个小厮，没配丫鬟，
就她爹那德性，一旦有年轻的小姑娘围身边，还不再次焕发第二春，天天把人往床上带，
这不妥妥给母亲添堵么。
想起母亲的好，叶云尚突然就红了眼眶，只想着人快点回来，有母亲护着，让她可以再次承欢膝下，不再受叶云沐的欺负。
小厮们正往架子上放瓷瓶摆件，叶云尚也上手帮忙，被秀秀睁大了眼睛拦了下来，
秀秀惊呼：“主子主子，您哪好做这种下人干的活呀！”
她忽的一愣，眼前浮现叶云沐在绣坊忙前忙后的样子，突然就心生烦躁，她怎么自降身价，学着和那粗鄙小娘一样了。
“老爷到底喜欢她哪一点...”她喃喃自问。
一件唐三彩的瓷瓶被放到了多宝架的最顶端，
阿沐盯着看了许久，觉得配色有些重，于是又拿了下来，改成釉里红。
她茫茫然地在铺子里忙了许久，手上干着活儿，心里都是桃**事。
桃娘是被爹娘亲手卖进青楼的，据她自己说，是因为家里的哥哥没钱娶妻，便将她卖了换钱。
桃娘不止一次说过，若是将她卖了换救命钱，她也不会这么恨，可偏偏是用来换这种钱...
“主子，回去了。”
阿沐闻声转头，发现七月来催她回府，她问：“老爷回来了？”
七月脸色有点挂不住：“没...他派人带话，说这三天住宫里，让你少往外面跑，晚膳前必须回府。”
呵呵，
一边和太后浓情蜜意，一边对她严加约束，
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