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百零九章 一线生机
陆羡蝉的心剧烈颤抖着,好不容易扶住他,才缓缓吐出口气。
这是特意跟文不思要的**,比之寻常更烈,即使是谢翎这种体质,没有一天一夜也难醒过来。
她很庆幸谢翎昏倒在话要出口的那一瞬。
她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个一介乡野商女,家世过于悬殊。但无论是他真想收她为外室,还是收她做个妾气一气萧元安,陆羡蝉都都会克制不住地一巴掌扇过去。
现在这样就很好。
该说的话在飞白楼已经说尽了,陆羡蝉也不迟疑,扬声喊外面练武的陆灵进来。
谢翎双目紧闭,合衣躺在榻上,陆灵看到这种情形也吃了一惊。
陆羡蝉只冲她笑道:“他只是醉了。你要你帮我演出戏,让我离开一段时间。”
陆灵毫不犹豫:“阿姐只管说。”
吹了灯烛,在一片漆黑里,陆羡蝉快速便与陆灵换了衣裳。
只待流火上前敲门:“公子,可是有事?”
陆羡蝉压低了嗓音,矫做模糊不清的男子嗓音:“今日不去了,让鸿胪寺自己处理。”
流火微怔。倒不是公子不去处理庆国人的事,而是公子歇在陆娘子房里,未免太出乎意料了……
甚至还有个陆灵。
正要再问时,一个梳着双环发髻的女孩推门而出,差点跟他撞个满怀。
“对不住,流火哥哥……阿姐醉了,大哥哥让我去街上买碗醒酒汤回来。”
原来只是照顾陆娘子……
虽然诧异公子为了照顾一个女郎而不管公事,流火心里到底松了口气,便挥挥手:“早去早回。”
他也不知是好是坏,有心想敲门劝劝公子,但想到公子这些年一心扑在政事上,如此放纵一次也无不可。
流火便放下了手,默默看着满院月光。
*
闹了一晚上,异国客人们总算离开了,念秋一面帮着客栈里收拾残局,一面忍不住抱怨:
“他们这么惹事霸道,哪个公主看得上这种蛮人!”
“总之不会是元公主。”馆主闲散着操着手,唏嘘道:“八成不是二公主三公主,就是哪位宗室女被安个公主名头,就像多年前的安南郡王的独女一样……”
念秋哼了一声:“也不知道燕国公这种老东西究竟贪了多少,仗打成了这副德性,竟要大晋朝廷给他善后!”
“你这死丫头!”
知道念秋素来愤世嫉俗,此刻馆主也不得不去捂她的嘴,惊慌失措道:“这种事是你能议论的吗?别平日跟着我听了些消息就胡言乱语!”
“哪里胡言乱语了,谁都知道永安侯掌兵时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事,偏偏燕国公——”
“笃笃笃!”
后院三长一短的敲门声打断了对话,在馆主示意之下,念秋去开了门。
寂静长街悄然无声,熟悉的独枞,熟悉的帷帽,在月下的身形秀丽窈窕。
“你怎么会来!”念秋诧异道:“你不是跟谢七公子走了么?”
“自然要来。”陆羡蝉踏了进去:“天亮后就是入宫彩排的时候了。”
“文不思,最近长安哪里有怪病发生,类似体生霉斑的这种?特别是谢翎插手过的地方。”
馆主戴着面具,从后院踏出来,音调古怪:“都说了别这样叫我,再说,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陆羡蝉眸中映着月色,目光冷静:“我要找一个很可能出现在那里的大夫,这关乎我进宫以后的行动。”
苏令仪很大几率在那里,而他闯入宫中势必也掌握了一些花朝夫人的情况。
她必须问清楚。
馆主沉吟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
……
城西一处医馆里,来来往往的人口鼻俱缠着纱布。
馆主一面引她下车,一面道:“这个病来得古怪,不过谢七公子前些日子就察觉到了,并迅速让长安府尹将他们圈进起来,目前尚在可控范围内。”
陆羡蝉心中一动,谢翎竟真没有敷衍她,不仅照着做了,还做得这么干净利落。
可她心中仍有些隐隐不安,总觉得这个毒选在北庆使臣入长安时散布,过于巧合了些。
听风馆主让她混进去的方法也十分简单粗暴,说白了就是伪装成病人,指名道姓要见主治大夫。
陆羡蝉被念秋一双巧手画成了命在旦夕的虚弱样子,在馆主的一叠声的:“我家小姐性命金贵,只能由最好的大夫来看”,又使了一把银钱。
这样撒泼打滚的,总算让陆羡蝉被引进了一间昏暗的小?? 屋里。
在隔帘人那只冰凉的手搭上她脉搏时,陆羡蝉一把按住了,随即帘后人就忙不迭地要撒手。
“松手!”帘后人嗓音沙哑地怒斥。
“是我。”
在几乎要甩开她时,陆羡蝉忍不住低声开口。
帘后那身形忽地一停:“……你也感染了?”
这里的虽有侍从看管,但毕竟是疫病,也只远远盯着他们,看不分明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苏令仪,”陆羡蝉又气又好笑:“你真盼着我有事啊?废话少说,后面有人接应,我带你出去。”
“不能走。”
帘子外的手掌抬起,虽然灯光模糊,陆羡蝉还是一眼看到宽大袖袍下的镣铐,黑沉冰冷。
“谢翎他……”
陆羡蝉咬住了唇,果然谢翎这人做事比自己想的周全狠辣。
“他让人替我治了伤,但我绝走不出这间屋子。”
静了一会,里面才传来苏令仪极沉的声音:“我知道你为何而来,我也一直在等着告诉你。”
“她积郁成疾,命在旦夕,唯有你能救。”
一字一顿,令人瞳孔骤缩。
陆羡蝉“啪嗒”一声险些打翻了桌上的瓶瓶罐罐,瞬间失声:“怎么会这样?!”
两个侍从听到动静,往这走了两步。
她强行压住满心的恐惧,又坐回去:“怎么……怎么回事?”
声音里满是颤抖,苏令仪忍不住想安慰她,但一动,哗啦啦的链子声响了满屋。
苏令仪静了一会,缓缓收手:“有人悄悄给她下毒,恰逢她有孕在身,一下子就失去了那个来之不易的孩子。她如今不止是中毒的问题,更是昏迷不醒,毫无生欲……”
伴随着这惊心动魄又无比沉重的话的,还有一只白瓷药瓶:“我这几日趁着看病偷偷拿剩下的药配的,或许只有你亲自送进去才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