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回忆录第一卷 第53章:总攻前夕现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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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笔尖在桌面上点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响声。郑宇轩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2:43,两分钟。

监听系统已经就位,频谱图安静得反常。B7频段像被抽空了信号,没有一丝波动。他抬起手,把钢笔转了个方向,笔夹朝外,这是他等待时的习惯动作。

“最后一次扫描完成。”林悦的声音从操作台传来,“三轮全频段扫频,无脉冲响应。渔船轨迹也确认了——‘渔丰8号’和‘海顺6号’都在两小时前返航,前者进入禁渔区后关闭AIS,信号消失点距离预测平台仅一点七海里。”

赵亮站在她身后,盯着卫星图上的红点,眉头拧紧。“按原计划,它们应该在公海徘徊至少六小时,等信号激活才靠岸交接。现在这动作,不像临时调整,像……提前收网。”

郑宇轩没说话。他调出日志副本,时间戳定格在十八小时前。最后一波数据请求不是从槟城或马尼拉发出的,而是跳转到了东非某中转服务器,加密协议同步升级为动态跳频模式。这不是日常维护,是断链保核的标准流程。

林悦翻动分析报告,“新序列和三年前那起洗钱案里的‘幽灵船’网络结构高度相似,同样是每四十七分钟切换一次节点,每次持续三分钟。他们有预案,而且演练过。”

赵亮抬头:“意思是,他们早就准备好了退路?”

“不是退路。”郑宇轩终于开口,“是预警。他们知道我们要动。”

话音落下的瞬间,技侦组的内线电话响了。林悦接起,听了几秒,脸色微变。她挂断电话,转向郑宇轩:“国际刑警总部刚通报,我们提交的加急审批文件,在流转过程中被非授权终端访问过。IP经过布鲁塞尔中转,最终用户无法追踪。”

赵亮猛地站直:“文件里有行动时间、监听频段、三方联络代码——全在里面。”

“不只是文件。”郑宇轩手指划过操作台边缘,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是他刚才无意识抠出来的,“我们从审讯‘闸门’开始,每一步都在推进计划。信号模型、协议桥接、预演测试、坐标锁定……所有动作都是公开的。只要有人在系统里盯梢,就能拼出整张网。”

林悦迅速调出数据上传日志。他们提交的元数据包,在上传至里昂服务器后的第七分钟,出现了异常解密尝试。对方没有成功,但试探的时间,正好是马尼拉代表提出“测试端口开放”之后。

“有人在监听我们的监听。”赵亮低声说。

郑宇轩起身,走到白板前。他拿起笔,划掉“协同但不依赖”六个字,墨迹在纸上拖出长长的尾线。他写下新的指令:孤立决策,单向执行。

“从现在起,所有通讯切换至离线模式。技侦组断开国际共享端口,启用本地加密通道。赵亮,通知外联组,收回所有已发送的行动摘要,无论是否送达。”

“那三方呢?”赵亮问,“马尼拉和槟城那边怎么交代?”

“不交代。”郑宇轩盯着白板,“让他们继续监视,但不再同步任何新信息。如果他们发现异常,就说是技术故障导致信号丢失。我们不否认计划存在,也不确认具体内容。”

林悦点头,开始设置权限隔离。她将元数据标签系统设为只读状态,三方代表仍能看到历史数据,但无法接收更新。同时,她启动备用监听通道,回溯在过去四十八小时内的全部跳频记录。

屏幕上的波形图开始滚动。原本规律的脉冲序列,在十八小时前突然断裂,随后出现三次短暂的高频爆发,每次持续不到十秒,随即转入静默。

“这不是故障。”林悦指着其中一段波形,“这是紧急撤离信号。他们在通知所有节点,立刻切断联系,转移核心人员。”

赵亮盯着渔船轨迹图,忽然抬手放大“渔丰8号”的最后影像。经过图像增强处理,甲板下方的改装舱室清晰可见——一个隐蔽的夹层,尺寸刚好容纳六到八名婴幼儿。

“他们不是在逃跑。”他声音低沉,“是在清仓。所有货,所有骨干,全在往回撤。”

郑宇轩闭了闭眼。陈建国最后一次来队里时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那个男人蹲在走廊角落,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儿童照片,一句话没说,只是不停地搓着拇指。那孩子已经失踪四个月零七天。

他睁开眼,拿起对讲机:“通知所有待命队员,一级戒备状态维持不变。总攻时间仍定在明晨六点,但执行方式调整。所有部署指令,由我亲自下达,不通过任何共享系统。”

赵亮没动:“万一他们换了交接点呢?渔船撤了,连信号都没发,我们怎么找‘海鸥’?”

“他们会发。”郑宇轩走到**前,调出频谱预测模型,“他们以为我们依赖国际协作,以为我们会被流程卡住。但他们不知道,模型已经跑完了所有可能路径。只要‘海鸥号’启动一次通讯,哪怕只发一个字节,我们就能锁定它。”

林悦忽然出声:“等等。日志里有个异常——在最后一次跳频前,有个IP从内部访问了管理员后台,停留了四分钟。不是外部攻击,是权限内操作。”

“谁的权限?”赵亮问。

“最高级。”她盯着屏幕,“能访问后台的,只有系统管理员,或者……提交审批的发起人。”

空气瞬间凝固。

郑宇轩缓缓放下对讲机。他想起提交申请时的操作流程:加密打包、身份验证、上传确认。每一步都合规,每一个节点都有记录。但如果有一个人,在他提交的瞬间,就拿到了数据包的镜像呢?

他看向林悦:“你能查到发起端的硬件指纹吗?”

“可以。”她快速调取底层日志,“但需要时间,至少半小时。”

“做。”郑宇轩声音没变,“同时,把所有未加密的通讯设备登记封存。从现在起,任何口头传递的信息,必须经过双人复核。”

赵亮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别用内线电话。”郑宇轩说,“去通讯室,手写指令,派人直接送达。”

林悦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一层层深入系统日志。时间跳到2:58,B7频段依旧安静。她忽然停住。

“找到了。”她声音很轻,“发起端的硬件指纹显示,数据包在上传前,曾在一个未注册的中继设备上停留过十二秒。设备型号是……通用型无线桥接器,市面上能买到的那种。”

“谁都能装。”赵亮说。

“但谁都能用。”郑宇轩盯着屏幕,“只要他在我们提交前,就在系统里埋了监听程序。”

林悦继续翻查,忽然皱眉:“这个桥接器的接入时间……是昨天下午四点十七分。那时候,我们正在做预演测试。”

赵亮猛地抬头:“谁在那时候进过技侦室?”

“值班的技术员,外联组的交接人员,还有……”林悦翻出出入记录,“国际刑警驻地派来的技术支持,说要检查服务器兼容性,待了大概二十分钟。”

郑宇轩没说话。他拿起钢笔,慢慢旋开笔帽,抽出里面的墨管。金属管身冰凉,他在掌心轻轻摩挲了一下,重新装回去,拧紧。

“把那个技术支持的全部信息调出来。”他说,“姓名、护照号、**,还有他用过的设备序列号。”

林悦开始操作。屏幕上的进度条缓缓推进。赵亮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时间跳到3:15。

“数据出来了。”林悦低声说,“护照是伪造的。**是空号,设备序列号在国际刑警备案库里查不到。”

郑宇轩把钢笔放回桌上,笔尖朝下。

“他不是来检查系统的。”赵亮声音发紧,“他是来种钉子的。”

郑宇轩站起来,走到监控墙前。画面分割成数十个窗口,有港口、教堂、渔船航线、每一个都静止着,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抬起手,一指最中央的屏幕。

“从现在起,我们所有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他说,“不传话,不转发,不共享。每一个信息,必须亲眼验证。”

林悦点头,开始关闭外部接口。赵亮拿起纸笔,准备记录新的指令。

郑宇轩最后看了一眼B7频段的波形图。

那条线,依然平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