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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宇轩把遥控器放进物证袋时，指节在塑料封口处顿了一下。灯光从斜上方打下来，映出袋角一行打印体编号，和他袖口磨出的细线对齐。他没抬头，只将袋子递给赵亮：“走一趟技侦，要他们比对刻痕摩斯码和kidpath的注册时间戳。”
赵亮接过物证，手套边缘蹭到桌面残留的指纹显影粉。他没说话，转身时听见郑宇轩按下通讯器的按键声。
“林悦，”郑宇轩对着话筒，“把‘闸门’供述里的钟声记录调出来，七下，老式机械音。查东南亚教堂数据库，优先马尼拉和槟城两地。”
“已经在比对。”林悦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背景有键盘敲击的节奏，“音频频谱分析显示，钟体存在高频共振衰减，至少五十年以上历史。匹配度最高的两座教堂，一座在马尼拉圣克鲁斯区，另一座位于槟城乔治市，均未列入常规巡控名单。”
“把数据同步给国际刑警联络处。”郑宇轩站起身，钢笔在掌心转了半圈，笔帽朝下，“通知外联组，三小时内安排三方视频会议，主题是B7频段监听协作。”
会议室的投影刚亮起，马尼拉警方代表的影像便出现在左屏。对方穿着深蓝**，肩章边缘有些磨损，说话时手一直搭在桌沿，指节粗大。“我们理解你们的紧迫性，但实时监听涉及国家通信主权。没有司法协助函，我们无法开放频段接入权限。”
右屏的槟城警方代表微微点头，语气平稳：“文书流程需要七个工作日。若你们能提供正式请求，我们会按程序上报。”
郑宇轩将一份加密简报推入扫描仪。屏幕上随即弹出三组GPS坐标，标注着“海鸥号”过往交接点，下方附着生物残留检测报告。“这是‘闸门’供述中提到的三次转运记录，时间、地点、物证链完整。明天凌晨两点四十五分，B7频段将再次激活。等你们走完流程，信号已经消失。”
马尼拉代表皱眉：“这些数据不能证明行动必要性。我们也有自己的调查进度。”
“那你们查到了什么？”赵亮站在郑宇轩身后，声音不高，“查到他们用儿童哭声当密钥？查到每次交接后船底多出两具尸体？还是查到泄密者会被塞进珠江口，嘴里塞戒指？”
对方没回应。
郑宇轩打开第二份文件：“国际刑警有‘红色预警临时协作机制’，适用于跨国儿童拐卖紧急响应。我已申请启动，请求48小时监听授权。你们只需配合技术对接，不涉及执法越境。”
“技术上也有问题。”槟城代表调出一段代码，“我们的监听系统使用AES-128加密，你们的传输协议是SM4，数据无法解析。”
林悦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我们可提供解码模块，或接受你们的数据输出格式。”
“不行。”对方摇头，“本地法律禁止外部设备接入核心网络。数据必须经审查后人工导出。”
赵亮盯着屏幕，忽然开口：“那就用最老的办法——离线摆渡。三方各自导出监听数据，刻录光盘，通过外交信使交换。虽然慢，但能绕过系统壁垒。”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马尼拉代表冷笑一声：“你们上次在边境村落的行动，有没有申请许可？我们有记录，你们的无人机飞越了界河。”
郑宇轩抬眼：“那是追捕在逃嫌犯，行动未越境。”
“可你们的突击队进入了缓冲区。”对方盯着他，“现在又要我们开放通信权限，却不愿签署非干预承诺书？这让我们很难相信你们的边界意识。”
郑宇轩放下钢笔，笔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磕。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他声音平稳，“但‘海鸥’不在乎边界。他用渔船在公海交接，用境外服务器转发指令，用孩子的哭声做密钥。他不怕你们的法律，也不怕我们的程序。他只怕一件事——我们坐在一起，共享一条数据。”
他调出一张照片，投影切换。画面里是一具漂浮的尸体，面部模糊，嘴里露出半枚银戒。
“这个人，是上一个打听‘海鸥’真名的人。三天后，他在珠江口被捞起。戒指是组织内部的死亡标记。他们不怕泄密，怕的是我们联手。”
槟城代表沉默片刻：“kidpath的服务器不在我们境内。域名注册地是开曼群岛，实际托管位置不明。我们无法确认其归属。”
“但你们查过访问日志。”郑宇轩盯着他，“‘闸门’供述中提到，背景钟声来自槟城老教堂。你们的系统一定记录过异常IP，来自本地网络的高频访问。只要比对时间，就能锁定中继节点。”
对方未答。
林悦突然插话：“刻痕摩斯码已破译，‘…-…’对应字母R，推测为‘Relay’缩写。结合kidpath的跳频规律，中继服务器很可能设在你们辖区。”
会议室再次陷入僵持。
郑宇轩深吸一口气：“我提议，由国际刑警总部担任中立托管方。所有监听数据先上传至里昂服务器，经验证后分发三方。你们不直接对接我们系统，也不承担越权责任。这样，既保全程序正义，也能抢在信号出现前布控。”
马尼拉代表看向槟城方面，两人低声交谈几句。
“我们可以考虑。”马尼拉代表终于开口，“但上传数据必须经过我们审核，且不得包含其他案件信息。”
“同意。”郑宇轩点头，“只限B7频段明日两点至三点的监听记录。”
“我们也要同样条件。”槟城代表补充。
赵亮迅速记录下条款。林悦开始整理技术参数包。
会议结束前，马尼拉代表忽然抬头：“你们拿到的遥控器，有没有拆引信？”
郑宇轩看着他，没说话。
对方嘴角微动：“如果你们没拆，说明你们也不完全信任‘闸门’。那我们更需要确保，这次合作不会变成单方面的风险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