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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的门在郑宇轩身后合拢，金属卡扣落锁的声音短促而冷硬。他没回头，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专案组办公室，手里那张写有三个代号的纸页边缘已被指尖磨出细褶。赵亮迎上来，手里攥着刚打印的笔录摘要，眉头拧成一股绳。
“他最后那句话……真能信？”赵亮压低声音，“‘抓不到他们’，是不是在诈我们？”
郑宇轩没答，推开会议室门。白板上贴着孙强供述的全部信息，密密麻麻的箭头连接着“资金四条线”“三大接应点”“七个区域头目”。他走过去，将手中的纸页钉在正中央，三个字清晰刺目：渡鸦、灰狼、夜枭。
“他怕死，但也怕背后的人。”郑宇轩终于开口，“怕得要命，才会一口气全倒出来。他说抓不到，是因为他自己没本事挖到底——可我们不一样。”
他抽出钢笔，在“城西废品站”四个字上画了个圈，笔尖划过纸面发出轻微的沙响。林悦站在桌边，手里拿着物证袋，里面是孙强藏在裤脚里的手绘地图复印件。
“冷藏集装箱是B7编号点，和长途客车行李舱并列中转方式。”她语气平稳，“但集装箱可监控、可布控，客车流动性太强。优先突袭废品站，能最快拿到实物证据。”
赵亮点头，“今晚就有清运车进场，凌晨两点交接。我们的人可以混进去。”
“不行。”郑宇轩摇头，“正面混入太显眼。清运车司机固定，面孔一换就会被察觉。我们用技术组的信号屏蔽车，卡住站内通讯频段，再让突击组穿作业服，跟在第二辆清运车后十五米，等门禁开启时同步切入。”
林悦补充：“集装箱内温度记录显示持续低温，但不是冷冻状态。如果曾用于活体运输，内部应残留皮屑、汗渍或乳液成分。我带采样组等在现场，第一时间提取生物痕迹。”
会议结束，指令下发。郑宇轩站在指挥室大屏前，盯着城西废品站的三维建模图，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钢笔螺纹。倒计时显示：行动前4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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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四十七分，四辆黑色SUV无声停在废品站外围巷道。赵亮蹲在车尾，检查防暴盾和破门锤，肩部的擦伤被绷带压住，渗出一圈浅红。他抬头看天，云层遮住月光，风从铁皮围挡缝隙里钻进来，带着金属锈味。
两点零三分，清运车驶入闸口，门禁抬起。第二辆清运车后方，三名队员贴墙移动，灰蓝色工装与夜色融为一体。赵亮通过对讲机轻声下令：“一组封出口，二组控监控室，三组跟我进库区。”
库区中央，三只巨型集装箱并列停放，编号喷涂在侧面。B7在最外侧，封条完整，但门缝处有新鲜刮痕。技术组迅速架设信号***，切断所有无线传输。赵亮示意破拆手上前，液压钳夹住封条锁扣，一声闷响，金属断裂。
门被缓缓拉开。冷气扑出，夹杂着塑料和消毒水气味。内部空荡，角落堆着几只保温箱，箱体印有模糊的物流标签。林悦带人进入，打开紫外线灯扫视内壁，在第三只箱子底部发现微量乳白色残留物。
“像是营养乳液。”她取样装袋，“保存温度在十二度左右，适合婴幼儿短期存放。”
赵亮在集装箱角落发现一张运输单复印件，字迹模糊，但能辨认出“B7-中转”“冀E”“15号21:00”等信息。他正要收起，一名队员从值班房拖出三人，其中一人脖颈处挂着工牌，上面刻着“B7操作员 张成”。
“这人是站点主管。”队员汇报，“手机已收缴，通话记录显示昨晚与一个未登记号码联络三次。”
赵亮将运输单递给林悦，“能从这上面提取到有用信息吗？”
“不一定。”她戴上手套接过，“但如果有指纹或皮屑，可以比对数据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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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时后，市局物证实验室。
林悦在显微镜下分离单据纤维，镊子夹起一片极小的皮肤碎屑。她将样本注入DNA提取仪，同时调出张成的个人信息。此人有非法营运前科，三年前因超载被罚，行车轨迹多涉及河北与河南交界地带。
系统比对进行到第三十七分钟，警报轻响。屏幕上跳出匹配结果：张茂林，男，42岁，河北邢台人，名下登记一辆冷藏货车，近三个月频繁往返冀豫两省交界服务区，每次停留时间不超过四小时。
林悦放大行车记录仪截图，发现车内副驾储物格露出半张纸条，上面写着“15/9 21:00 公用亭3”。
她立刻拨通郑宇轩电话：“‘灰狼’有线索了。张成的行车数据和张茂林高度重合，且后者近期活动时间与孙强供述的指令接收窗口一致——每月十五号晚上九点。下一次就是今晚。”
郑宇轩在指挥室盯着地图，河北方向被红圈标注。他拿起钢笔，在“邢台”二字旁写下“公用电话”四字，笔尖用力，纸面微凹。
“通知河北警方，协查张茂林名下所有通讯记录，重点排查十五号前后出现在公用电话亭的可疑人员。另外，调取他最近三次行车沿途监控，看是否有中途交接画面。”
赵亮走进来，肩部重新包扎过，脸色略显苍白。“B7站点的对讲机解密进度如何？”
“加密层级高，技术组说至少还要十二小时。”郑宇轩放下笔，“但我们不需要等。孙强说过，‘灰狼’接指令后两小时内必须行动。如果今晚九点他收到消息，那他的运输路线必然在明晨前启动。”
林悦将DNA比对报告打印出来，递到他手中。“张茂林曾因斗殴被录入指纹库，和运输单上的残留完全匹配。他是‘灰狼’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八十五。”
郑宇轩盯着报告末尾的比对图谱，沉默两秒，转身走向作战白板。他撕下旧标记，贴上一张新照片——张茂林的驾驶证照，下方写着：目标代号“灰狼”，最后出现地点：邢台东高速口。
“河北那边已经布控。”赵亮说，“只要他露面，三小时内就能控制。”
郑宇轩点头，手指再次摩挲钢笔，目光落在地图上那条横贯冀豫的公路线。笔尖轻轻点在邢台位置，像在丈量距离。
“不是只要他露面。”他声音低沉，“是我们必须在他接到指令前，找到那个公用电话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