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日,我听见未婚夫要灭我满门 第五十六章局中局!朕的猎物,竟是猎人?

萧临抱着她,大步流星,直奔御马监。

就在这时,顾云溪环在他颈间的手臂收紧,声音贴着他耳廓响起,冷静得没有一丝温度。

“萧临,你现在去,正中他们下怀。”

萧临脚步一顿,低头看她,眼中的血色还未褪尽。

“朕带影卫,神机营已在外围,他们还能翻天?”

“这不是赢不赢的问题。”

顾云溪迎着他危险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敌人设局,就是要把你这头最凶的老虎,引出宫城,引入他们的陷阱。”

“你带着雷霆之怒而去,看似是报仇,实则是将自己从棋手,变成了他们棋盘上的一颗子。”

她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声音放缓,却更具穿透力。

“你忘了,我们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萧临瞳孔一缩。

顾云溪轻轻吐出两个字。

“人心。”

是啊,人心。

她的能力,才是破局的关键。

在混战中,无数杀意交织,她的能力会被极大削弱,甚至耗尽。

只有在暗处,在敌人以为胜券在握,心神最松懈时,她这把刀,才能精准地刺入对方的心脏。

萧临眼中的风暴,终于在那双清亮理智的眼眸注视下,缓缓平息。

怒火仍在烧,却从燎原的野火,凝成了足以焚金断玉的青色焰心。

硬闯,是匹夫之勇。

而他,是大周的帝王。

帝王的怒火,不该只是毁灭,而应化为一张更精密,更致命的网。

“呵……”

一声低笑从他喉间逸出,带着彻骨的寒意和棋逢对手的兴奋。

他抱着顾云溪,猛地转身,不再走向御马监,而是朝着养心殿走去。

“你说得对。”

他的声音恢复了沉冷与威严,却多了一份因她而起的,更为可怕的算计。

“朕,怎么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地就死了。”

“总要让他们在最得意的时候,尝尝从云端坠入地狱的滋味。”

养心殿。

萧临将她轻柔放在软榻上,传唤太医。

他自己则在殿中踱步,整个人如一柄出了血槽的利刃,杀气盘旋不去。

膝上的红肿被敷过药膏,凉意渗入,驱散了痛楚。

可顾云溪心里的火,却烧得更旺。

“观星寺已是龙潭虎穴。”

她看着那个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男人,冷静开口。

“赵延他们只是太后推出来的盾牌,真正要我们命的,早就在观星寺布下了天罗地网。”

萧临猛地顿步,眼中寒芒一闪,殿内温度骤降。

“那又如何?便是刀山火海,朕也要把它踏平!”

“硬闯是下策。”

顾云溪摇头,眸光清冽。

“敌人有多少,藏在何处,设了何种陷阱,我们一概不知。他们暗,我们明。帝王报仇,讲的是雷霆万钧,一击必杀,而不是用最精锐的兵,去填一个不知深浅的陷阱。”

她的话,浇在萧临烧得正旺的怒火上。

他不是听不进道理的人,只是那份让她受辱的怒意,几乎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死死盯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朕要护的人,受了委屈,朕就必须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讨回来!

顾云溪看懂了。

她心中微暖,面上却依旧平静。

“报仇,有很多种方法。既然有人为我们铺好了舞台,我们为何不将计就计,借他们的手,为我们自己……清出一条路来?”

萧临眯起眼,终于坐回她身边,身上那股骇人的杀气稍敛,化为审视。

“说。”

“在学礼处时,有个奉茶的小宫女,一直在偷偷看我。”

顾云溪垂下眼帘,回忆着囚室中的每一帧画面。

“旁人看我,是鄙夷,是畏惧。她看我,是探究,是心虚。”

【……安姑姑交代过,看好她一举一动……若有异动,立刻回报……】

那微弱而杂乱的心声,此刻在她脑中清晰重现。

“她是太后的人。”

顾云溪笃定道。

“这宫里,不知有多少双这样的眼睛。他们想看我们的戏,我们就演给他们看。”

萧临明白了她的意图,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终于闪过一丝狠辣的玩味。

“你想……放假饵?”

“对。”

顾云溪的唇角微微勾起。

“他们不是想知道我们下一步要去哪儿吗?我们就告诉他们。”

半个时辰后。

养心殿内,忽然响起一阵激烈又刻意压低的争执声。

“观星寺目标太大!白夜既然敢设局,必然留了后手,我们就这么闯进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这是顾云溪清亮又急切的声音。

紧接着,是帝王不耐烦的冷哼。

“那依你之见,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夺走你母亲的遗物?朕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陛下!前朝遗迹,不止观星寺一处!您忘了,城西的白云寺,同样是前朝所建,史书记载,那里曾是前朝一位异姓王妃的祈福之地!若论隐秘,白云寺比观星寺更甚!天机阁会不会是声东击西,真正的目标是那里?”

殿内陷入了沉默。

殿外,那一名奉茶的小宫女端着茶盘,低垂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耳朵竖得老高。

终于,萧临那带着几分被说服,又极不情愿的声音再度响起。

“……好!就依你!沈昭!传朕旨意,调拨一千禁军,随朕西巡,即刻准备仪仗,朕要去白云寺!”

“遵旨!”

沈昭洪亮的声音自殿内传出。

小宫女心脏狂跳,强压下窃喜,躬身退下,脚步匆匆地向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殿门悄然合拢。

顾云溪靠在萧临怀中,闭着眼,用读心术清晰地“听”着那小宫女远去的心声,唇角笑意渐深。

“鱼,上钩了。”

萧临低头,看着她因运神而更显苍白的脸,眼底掠过疼惜。

顾云溪,从不是一只只能被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她是与他并肩的鹰。

“传令下去,”萧临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冷酷,“让沈昭把这场戏……给朕唱足了!”

很快,整个皇城都震动了。

皇帝要西巡!

京中各方势力的眼线都动了起来。

“速报侯爷,皇帝的目标是城西白云寺!”

“禀告太后,千真万确!禁军已接到旨意,向西门移动!”

暗卫的消息,如雪片般飞回养心殿。

“陛下,潜伏在观星寺外的三股势力,已有两股拔营,正向城西移动!”

“第三股也动了!他们留下一小部分人手断后,主力全速追赶禁军!”

调虎离山,成了!

养心殿内,萧临换上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长发高束,脸上是胜券在握的冷傲。

他看着同样换了一身夜行衣,更显身姿纤细的顾云溪,将一柄小巧的**递给她。

“走吧,去会一会真正的‘朋友’。”

然而,就在两人准备从密道离宫的瞬间,一道黑影闪入,单膝跪地。

是影。

“陛下!”

萧临眉峰一沉。

“说。”

影抬起头,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霜面具,此刻竟有了一丝裂痕。

“所有势力……都上当了。”

他顿了顿,才艰难地吐出后面的话。

“除了一个。”

“天机阁的人,一兵一卒,都未移动。”

“他们依旧死死钉在观星寺周围,好像……早就料到我们此计,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轰!

殿内刚刚升起的轻松气氛,被这则消息,瞬间凝固。

白夜!

他没有上当!

他甚至,可能就是这场调虎离山之计的……旁观者!

萧临与顾云溪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份石破天惊的骇然。

这是一个局中局。

白夜利用了所有人,清空了所有杂鱼,在观星寺,摆下了一场只针对他二人的……最终杀局!

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萧临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是一种棋逢对手的,近乎疯狂的兴奋。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却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令人心惊胆战。

“看来,这位白夜阁主,是给朕备下了一份厚礼。”

他转身,走到顾云溪面前。

“怕吗?”

他又问了一遍。

顾云溪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燃起一簇与他如出一辙的火焰。

“他以为自己是猎人,”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铿锵,“却不知,最危险的猎物,往往……会反噬。”

萧临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说得好。”

“那你,就陪朕一起去看看。”

“这只自以为是的螳螂,究竟能不能挡住……”

“——朕这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