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日,我听见未婚夫要灭我满门 第五十五章 帝王一怒为红颜,祖制算个屁!

学礼处。

名为学礼,实则是一座比冷宫更消磨人意志的囚牢。

这里没有刑具,最大的折磨,是无休无止的规矩。

顾云溪一袭单薄的素衣,双膝直挺地跪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中央。

面前,是太后宫里出来的杨嬷嬷,一个满脸褶子、眼神刻薄的老妇。

“顾姑娘,后妃之德,首在顺从。”

杨嬷嬷手持戒尺,不轻不重地敲着掌心,“膝要并拢,腰要挺直,目不斜视,心无杂念。一个时辰,若动一下,便重头来过。”

顾云溪垂着眼,面色苍白如纸,纤弱的身体在阴风中微不可察地颤抖。

可她顺从的表象下,一双清亮的眸子,却在用余光冷静地丈量着这里的每一寸。

窗棂的高度,守卫换班的间隙,从这里到宫墙最近的距离……

她的心,早已飞到了京郊北面的观星寺。

赵延心声里那句得意的【太后的人已经动手了】,像一根毒刺,扎在她心上。

这帮老臣发难,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祖宗家法,而是为太后的人抢夺皇陵秘宝,争取时间!

萧临被他们拖在宫里,而她被困在这里。

调虎离山,双重禁锢。

好一招毒计!

她不能倒下,必须想办法出去!……

御书房。

压抑的气氛。

萧临端坐于龙椅之上,一动不动。

可若有人在此,便能感觉到,那平静的龙袍之下,是即将喷发、足以焚毁一切的岩浆。

一个时辰。

她已经被带走整整一个时辰了。

他放任她被带走,是相信她能应对,也是为了不落入圈套,给太后**留下攻讦的把柄。

他以为,这是顾全大局的隐忍。

可他错了。

当他坐在这里,无法得知她分毫消息,只能任由她独自面对那些吃人的规矩和眼光时,他才发现,什么大局,什么权术,在他心头翻江倒海的焦躁面前,一文不值!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入殿内,单膝跪地。

是影。

“陛下!”

影的声音里带着急促,“鹰眼急报,观星寺方圆十里,发现三批不明人马,皆是高手,已在各处要道设下暗哨,似乎在等待什么。我们的人,被阻在外围。”

萧临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不是断裂,而是被瞬间焚烧成了灰烬!

观星寺!

太后!

果然死而不僵

朝堂死谏,学礼处发难,根本就是一出早就排演好的戏!

目的,就是把他和顾云溪死死钉在皇宫,为他们的行动,清空所有障碍!

他以为自己在布局,却成了别人棋盘上被调开的棋子!

而他的顾云溪,正因此,在那个冰冷的地方,替他承受着这一切!

“呵……”

一声极轻的低笑,从萧临喉间逸出,在那寂静的御书房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缓缓站起身,那双凤眸之中,所有的算计与权衡尽数褪去,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暴怒与杀意。

此刻,他不是权衡利弊的帝王。

他是领地被侵犯,珍宝被觊觎的恶龙!

“沈昭!”

“臣在!”

一直守在殿外的沈昭一步跨入,他从未见过帝王身上散发出如此恐怖的气息。

萧临只说了两个字。

“跟上。”

甚至没有换下常服,披上大氅,向殿外走去。

龙行虎步,衣袂卷起的,是让整座皇宫都为之颤栗的血雨腥风!

学礼处外,守卫的禁军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股迎面而来的、山崩般的帝王威压,震慑得当场跪伏。

萧临看都未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向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

“砰——!”

一声巨响!

那扇象征着规矩与禁锢的大门,被他一脚,悍然踹开!

门板碎裂,木屑纷飞!

殿内,正享受着折磨顾云溪**的杨嬷嬷,被这声巨响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戒尺“啪”地掉在地上。

她惊恐地回头,正对上一双沉静,更令人恐惧的凤眸。

是皇帝!

他怎么会来?!

他怎么敢来?!

萧临的目光,越过所有人,径直落在了那个跪在地上,因他的出现而愕然抬头的纤弱身影上。

她的膝盖,已经红肿不堪。

她的脸色,比雪还要白。

他迈步而入。

“陛下!不可!”

闻讯赶来的宗正寺卿赵延,带着一众老臣,恰好堵在门口。

萧临充耳不闻。

“陛下,此乃学礼之地,您身为九五至尊,岂可……”

赵延颤抖着上前,试图阻拦。

萧临身形不停,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滚!”

那声音不大,赵延只觉一股巨力袭来,竟被震得连退数步,一**跌坐在地。

在满殿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萧临走到了顾云溪面前。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脱下自己的大氅,弯腰,不由分说地将地上那个微微发抖的女人,紧紧裹住。

那动作,霸道,强势,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占有。

下一瞬,他将她拦腰抱起!

顾云溪惊呼一声,落入一个滚烫坚硬、带着凛冽龙涎香和无尽怒火的怀抱。

他抱得很紧,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萧临……”

她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

“别说话。”

他低头,在她耳边吐出三个字,声音嘶哑。

抱起她,转身,向外走去。

“陛下!!”

赵延终于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起身,指着萧临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哭喊,“您……您这是要罔顾祖制,为一女子,毁我大周百年清誉吗?!您这么做,与那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的昏君,有何区别!将置祖宗家法于何地啊!”

他身后,所有老臣都跪了下去,哭天抢地。

“请陛下三思啊!”

萧临的脚步,停住了。

他没有放下顾云溪,只是抱着她,缓缓转过身。

那双凤眸,冷冷地扫过地上跪着的、一张张涕泪横流的“忠臣”脸孔,最后,定格在赵延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老脸上。

“祖制?”

他开口,声音平静。

“祖制是死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怀中顾云溪苍白的脸上,那份冰冷的杀伐之气,化为一种偏执的柔情。

“朕的顾云溪,是活的。”

而后,他再度抬眼,那份柔情,又在刹那间,凝结成足以冻裂金石的酷寒。

他金口玉言,一字一顿,向着整个天下,颁下了他独一无二的圣旨。

“从今日起,她的规矩,就是朕的规矩!”

“谁敢再用‘祖制’二字,对她说教,”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朕,便让他全家上下,亲自去跟列祖列宗,辩一辩这规矩!”

话音落下的瞬间,满场死寂。

赵延看着眼前的帝王,一头彻底挣脱了所有枷锁,将要用铁血清洗天下的,暴君!

“宗正寺卿赵延,”

萧临的声音再度响起,冰冷无情,“煽动朝臣,蛊惑君心,结党营私,即刻革职,打入诏狱,彻查其党羽!”

“礼部侍郎张维,御史王朗……凡今日附议者,尽数停职反省,闭门思过!”

“来人!”

“传朕旨意,慈宁宫守卫,加派三倍!没有朕的旨意,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去!”

一道道命令,如一道道惊雷,炸响在所有人头顶!

这是彻底的撕破脸皮!

他不仅要抢回自己要庇护的人,还要借此机会,将太后伸向朝堂的手,连根斩断!

做完这一切,萧临头也不回地踏出了这座囚牢。

怀中,顾云溪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却急速的心跳,鼻尖忽然一阵酸涩。

这个疯子。

为了她,他竟真的与整个朝堂为敌,与天下礼法为敌。

而萧临,只是收紧了手臂,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固执地、一遍遍地低语:“朕要护着的人,谁也别想动。”

宫道之上,血色残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极长。

无人敢抬头。

所有人都知道,从今日起,大周的天,要变了。

而那位被陛下抱在怀中的顾姑娘,顾贵妃,自此才是真正的贵妃……

是比祖宗牌位,更不能触碰的,帝王逆鳞。

萧临抱着她,并未返回寝宫,而是径直走向御马监。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依旧苍白的脸,眼中的风暴稍敛,沉声问:“还撑得住吗?”

顾云溪抬起头,膝盖的痛楚远不及心中的震动,她回望他,眸光坚定:“撑得住。”

“好。”

萧临的唇角勾起。

“那我们,就去观星寺。”

“去晚了,朕怕那些老鼠,会脏了你母亲的安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