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日,我听见未婚夫要灭我满门 第四十八章 帝王饮鸩,图穷匕见!

一线天,晨雾如纱,缠绕着两侧刀削斧劈般的峭壁。

这峡谷极窄,天光自头顶一线泄下,幽深而阴冷,仿佛大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湿漉漉的青苔爬满石壁,水珠顺着岩缝滴落,砸在下方的积水潭中,发出“嘀嗒”的轻响,是这死寂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萧临一袭玄衣,单人独骑,立于谷口。

他身下的战马通体乌黑,不安地打着响鼻,感受到了这片绝地之中弥漫的、无形的杀机。

他勒住缰绳,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是一片冰封的平静。

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如两口千年寒潭,将所有翻涌的暴怒与焦灼,尽数压在冰面之下。

他来了。

如约而至。

他能感觉到,两侧峭壁的阴影与缝隙中,潜藏着无数双淬了毒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那一道道若有似无的杀气,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只待猎物踏入中心,便会瞬间收紧,绞杀一切。

时间,在“嘀嗒”的水声中,流逝得极其缓慢。

不知过了多久,峡谷的另一端,终于出现了动静。

晨雾被一道白色的身影无声地破开。

白夜依旧是一身白衣,不染纤尘,墨发玉簪,步履从容得仿佛在自家后院散步。

他的身后,只跟着四名同样身着黑衣、气息内敛的护卫。

而其中一名护卫,正用一把冰冷的短刃,抵着一个被黑布蒙住双眼的纤细身影。

顾云溪!

在看到她被挟持出现的那一刻,萧临周身那层伪装的冰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她换回了那件被掳走时的宫装,虽已被清洗干净,但萧临依旧能想象出上面曾沾染过怎样的血迹。

她被黑色的绸带蒙着眼,看不清神情,嘴唇紧抿,透着一股毫无血色的苍白。

她的身形比两日前更加单薄,却依旧挺直着背脊,如一株立于悬崖峭-壁之上、宁折不弯的孤竹。

那一瞬间,萧临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尖锐的痛楚与滔天的杀意,在他胸膛之中疯狂冲撞,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的云溪。

他放在心尖上,恨不能用尽天下珍宝去呵护的女人,此刻,却像一件货物般,被人用刀抵着,暴露在这阴冷的、杀机四伏的峡谷之中。

他握着缰绳的手,骨节用力到失去血色。

但他终究还是将那股足以焚毁理智的狂怒,死死地压了回去。

他知道,他此刻任何一丝失控的情绪,都可能成为刺向她的利刃。

两方人马,隔着数十丈的距离,遥遥对峙。

峡谷中的空气,凝固成了实质,紧张到让人窒息。

“陛下,别来无恙。”

白夜率先开口,声音清越,却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淡漠。

他看着萧临,那双漂亮的凤目中,没有半分敬畏,只有一种棋手审视棋子的玩味。

萧临没有理会他的问候,目光穿过他,死死地锁在顾云溪的身上。

他多想告诉她,别怕,他来了。

可他不能。

他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

“锵”的一声,他从马鞍侧取下一个三尺长的紫檀木锦盒,扔在脚前的地上。

盒子在湿滑的地面上滑出数尺,发出一声闷响。

“东西带来了,放人。”

萧临的声音,冷得像冰块撞击。

白夜的目光扫过那个锦盒,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陛下果然是爽快人。”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传国玉玺,国之重器。陛下就这般轻易地带来了,看来,这位顾姑娘在陛下的心中,分量不轻啊。”

他的话,像一把软刀子,精准地戳向萧临最在意的地方。

萧临眸光一寒。

“朕的耐心,有限。”

“呵……”

白夜低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峡谷中回荡,带着一丝诡异的嘲弄。

他没有立刻去检查锦盒,反而拍了拍手。

他身后一名黑衣护卫,端着一个托盘上前。

托盘上,放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杯中盛着半杯碧绿如翡的酒液,在幽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妖异的光泽。

“交易之前,总该有些诚意。”

白夜的目光落在萧临脸上,那份玩味愈发浓重,“天机阁规矩,凡交易重宝,需饮‘同心酒’。这杯薄酒,还请陛下先行品尝。”

同心酒?

这分明是穿肠毒药!

那碧绿的酒色,一看便知是剧毒之物。

挟持着顾云溪的护卫,手中的短刃又向前递进了一分,几乎要划破她颈间的肌肤。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阳谋。

一个针对他萧临,也针对顾云溪的,恶毒的考验。

他若不喝,便是心中有鬼,交易作罢,顾云溪性命堪忧。

他若喝下,剧毒攻心,便是将自己的命,彻底交到了对方手上。

白夜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欣赏着这出早已写好剧本的戏剧,等待着主角做出那个必然的、绝望的选择。

顾云-溪虽然被蒙着眼,但她能听到这一切。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毒酒!

她就知道,天机阁绝不会如此轻易地进行交易!

她的手指在袖中死死地攥紧,指甲嵌入掌心。

不要喝!

萧临!

你这个疯子,千万不要喝!

她想大喊,可她知道,她一开口,只会让萧临的处境更加艰难。

她只能死死地咬住下唇,任由那股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萧临在看了一眼那杯毒酒后,竟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的目光,越过白夜,越过那致命的酒杯,落在了顾云溪的身上。

虽然隔着黑色的绸带,但他仿佛能看到她此刻那双写满了惊恐与担忧的眸子。

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极淡,如冰雪初融,却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和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傲。

别怕。

朕在。

下一瞬,他迈步上前,在那名护卫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端起了那杯琉GLISH盏。

他甚至没有去闻,没有去试探。

就那么举重若轻地,将那杯碧绿的毒酒,一饮而尽!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迟滞,仿佛饮下的不是穿肠剧毒,而是一杯寻常的琼浆玉液。

“不!”

顾云溪再也忍不住,一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惊呼从唇边逸出。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这个疯子!

他真的喝了!

白夜那张淡漠如神祇的面具上,终于有了一丝真正的情绪波动。

他眼中的玩味褪去,闪过一抹极其明显的讶异,显然没有料到,这位年轻的帝王,竟会决绝到如此地步!

为了一个女人,他竟真的连命都不要了!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

萧临喝完毒酒,面不改色。

他随手将那只琉璃杯扔在地上,任其摔得粉碎。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峡谷中,格外刺耳。

他非但没有毒发倒地,反而向前又逼近了一步,那双凤眸之中,寒意与杀机交织,化作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刃,直刺白夜。

“酒,朕喝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君临天下的无上威压,一字一顿,如重锤般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现在,该换你,表现诚意了。”

怎么可能?!

白夜瞳孔骤缩。

那杯酒里,是他亲自调制的“刹那红颜”,见血封喉,无药可解!

即便是内力深厚的高手,也撑不过三个呼吸!

可萧临,却安然无恙!

白夜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那张俊美非人的脸上,所有的从容与玩味,都在此刻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戏耍后的、冰冷的震怒。

他知道,下毒的计策,彻底失败了。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剩下……

硬的了!

“呵呵……呵呵呵……”

白夜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阴冷而诡谲,让整个峡谷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好!好一个大周的皇帝!果然有种!”

他缓缓抬起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啪!”

声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两侧原本死寂的峭壁之上,无数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从岩石的阴影中涌现!

他们有的攀附在岩壁之上,手中张开了寒光闪闪的劲弩;有的则顺着早已备好的绳索,如猎食的蜘蛛般,悄无声息地滑落。

不过眨眼之间,上百名身着黑色劲装、面带修罗面具的天机阁杀手,便从四面八方,将萧临一人一骑,团团围困在了峡谷的中心!

森然的杀气,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足以让任何心志不坚的人,瞬间崩溃。

“陛下,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朕稀罕你那块破石头吧?”

白夜终于撕下了他最后那层伪装,那双漂亮的凤目之中,杀机毕露,再无半分掩饰。

他看着被重重围困,已然陷入绝境的萧临,眼中满是胜券在握的狂傲与残忍。

“传国玉玺,不过是个引你出宫的诱饵。”

“朕真正要的……”

他一字一顿,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与贪婪。

“是你这条,真龙的命!”

图穷匕见!

杀局,在这一刻,终于展露出了它最狰狞的面目!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心脚下!有陷阱!”

一声凄厉的、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嘶喊,如同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骤然响起!

是顾云溪!

在白夜打响指、所有杀手现身的那一刻,挟持着她的那名护卫因这惊天变故而心神激荡,手上的力道出现了瞬间的松懈!

就是这一瞬!

顾云溪不顾一切地将头猛地向前一挣,拼命地朝着萧临的方向,发出了这声泣血般的警告!

随着她话音落下,萧临脚下的地面,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那看似坚实的土地,竟在瞬间向下塌陷,露出无数根闪着幽蓝寒光的、淬了剧毒的尖锐地刺!

与此同时,峭壁之上,箭如雨下!

一场针对帝王的绝杀,正式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