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日,我听见未婚夫要灭我满门 第三十七章 双面下注,以身作饵!

禅房内。

高远一声“陛下有旨”。

鸦一的手已按在剑柄,全身肌肉紧绷,杀机一触即发。

谢美人枯槁的脸上,恐惧与决绝疯狂交错。

她死死攥着那方血色锦帕,那是十八年的冤魂的嘱托与唯一的希望。

交给谁?

交给门外皇帝的鹰犬,是踏上了一条复仇的阳关道,却也将自己的性命,彻底交到了一个素未谋面、性情未知的帝王手中。

留给眼前这个神秘的来客?

他们是谁的人?

又能给予什么保证?

电光石火间,谢美人做出了决断。

她缓缓松开手,那张惨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平静。

她没有看门外的禁军,也未理会身边的鸦一,而是将那方血书,重新、郑重地,朝着佛像拜了三拜。

“荣姐姐,阿谢,该去为你,为殿下,做最后一件事了。”

她起身,蹒跚地走向房门。

鸦一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要出去!

就在谢美人与他错身的瞬间,那枯瘦的手指,以一个极其隐蔽的角度,将一样冰冷坚硬的东西,塞入了他的掌心。

动作快如流电,一触即分。

鸦一心中剧震,不动声色地将那物什攥入拳中。

“吱呀——”

禅房的门被拉开。

门外,高远一身戎装,面无表情,身后是列队整齐、杀气腾腾的禁军。

看到谢美人出来,他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公事公办:“请吧。”

谢美人看也没看他,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望向了寺外那片灰蒙蒙的天。

“走吧。”

她说道,声音里,再无半分犹疑。

高远一挥手,两名禁军上前,一左一右,“护送”着谢美人向外走去。

自始至终,他们没有踏入禅房半步,仿佛那间屋子是什么不祥之地。

直到那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寺院门口,鸦一才摊开手掌。

掌心之中,静静躺着的,不是那方血书。

而是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簪。

那支他带来的,荣贵嫔的遗物。

簪身上,被人用指甲,死死地刻下了两个字——匾后。

鸦一的呼吸,猛地一滞。

谢美人交出了血书,那是献给新君最直接的投名状。

可她,却将指向先帝密诏的最后线索,留给了这边!

她不是在选择,她是在下注!

她将自己的命和仇恨,同时押在了棋盘的两端!

凤栖宫,灯火通明,却寒气逼人。

密室内,萧临半倚在软榻上,玄色龙袍衬得他面色如金纸。

太医令祁柏正用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刺破他的指尖。

一滴血珠,缓缓渗出。

那血并非鲜红,而是一种近乎黑色的暗红,散发着甜腻中带着腐朽的诡异气味。

血珠被引到一只白玉小碗中,温润的玉碗内壁,瞬间被腐蚀出丝丝缕缕的黑线。

祁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脸惨白如纸。

“陛下!”

他声音发颤,“‘心语’之毒,已与龙气彻底纠缠,深入骨髓!此毒阴损至极,并非攻城拔寨的猛毒,而是如藤蔓般,早已将陛下的血肉经脉当成了土壤,融为一体!”

他重重叩首,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里满是绝望:“若强行驱毒,便如拔树去根,恐龙体亦会随之崩溃!老臣无能!老臣无能啊!”

张德海立于一旁,脸色灰败,几乎要昏厥过去。

唯有顾云溪,静静看着那碗中的毒血,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她的影子刚刚带回了感业寺的消息。

【匾后。】

好一个谢美人。

好一个萧临。

一个在绝境中两头下注,一个则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这场棋局,越来越有趣了。

但棋手,首先得活着。

“既然此毒已与龙体共生,”

顾云溪的声音,如冰泉滴落,在这寂静的密室中格外清晰,“那便不能驱,只能‘换’。”

祁柏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中满是茫然。

“换?”

“对,换。”

顾云溪走上前,目光落在萧临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以一种新的‘平衡’,取代旧的‘平衡’。”

她的话,让祁柏呆滞的脑中轰然一响!

他想起来了!

“娘**意思是……以毒攻毒!”

祁柏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整个人激动得发抖,“老臣家传的一本西域医典孤本上,确有一奇方!正是针对此等已与宿主共生的奇毒!”

他语速极快地说道:“此法,需以毒血为引,辅以天山雪莲之心、千年阳石之髓、扶桑神木之根等七七四十九种至阳至刚之物,炼制‘换血丹’!”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又黯淡下去,声音也低了八度:“但……但此法太过霸道,丹成之后,服丹者需经历九死一生的换血之痛!其过程凶险无比,稍有不慎,便会当场经脉寸断而亡!百年来,敢用此法者,十不存一!”

密室之内,再次陷入死寂。

“呵……”

一声轻笑,从软榻上传来。

萧临睁开眼,那双凤眸依旧深不见底,只是此刻,里面燃烧着一种疯狂而灼热的火焰。

“朕这一生,何曾走过坦途?”

他的声音虚弱沙哑,意志却如百炼精钢。

他看着顾云溪,那眼神复杂难明,心声却如洪钟,在她脑中轰然炸响。

【这个女人……连解毒之法,都如此剑走偏锋,狠辣决绝!】

【她究竟是朕手上最锋利的一把刀,还是……一头比所有敌人都更可怕的猛兽?】

他撑着手臂,坐直了身体,龙袍自肩头滑落,露出那具布满伤痕的胸膛。

“便用此法。”

三个字,是君王的决断,也是赌徒的孤注一掷!

“陛下圣明!”

祁柏重重叩首,老泪纵横。

顾云溪的计划,正式拉开序幕。

祁柏被委以重任,带着那碗毒血和萧临的令牌,住进了太医院的丹房,对外宣称,为陛下炼制固本培元的丹药。

无数珍稀药材,如流水般被送入太医院,整个皇宫的空气里,都开始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

而顾云溪,则做了另一件事。

她以“体恤老臣”为名,将祁柏被软禁在京郊别苑的家眷,风风光光地“接回”了京中一座新赐的宅邸。

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唯独在宅邸的仆役之中,不经意地,留下了两三个手脚不太干净、又爱嚼舌根的下人。

而这几个下人,恰好,与慈宁宫某个采买太监,是远房亲戚。

鱼饵,已经备好。

圈套,已经设下。

慈宁宫。

太后听着心腹嬷嬷的汇报,端着茶碗的手,稳稳当当,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你是说,祁柏那个老东西,在丹房里闭门不出,日夜炼丹?”

“是,太后。”

嬷嬷躬身道,“而且,顾贵妃还把他的家眷都接回了京城,赏赐颇丰。”

太后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一个将死之人,倒会收买人心。】

【还想解毒?真是痴人说梦!哀家亲手布下的‘心语’,若真有解法,荣贵嫔那个**人,又岂会死得那般轻易?】

她放下茶碗,眼神阴鸷。

【他这般用虎狼之药强行催动生机,不过是饮鸩止渴,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也好,省了哀家一番手脚。】

就在此时,另一名小太监匆匆从殿外进来,跪地禀报:“启禀太后,奴才安插在祁府的眼线传来消息!”

“说!”

“祁府上下,皆传言陛下龙体已大有好转!还说……还说祁神医此次炼制的,是能起死回生的神丹妙药,不日即可大功告成!”

“砰!”

太后手中的茶碗重重顿在桌上,茶水溅出,烫了她的手背,她却浑然不觉。

她没有笑,甚至没有动怒,只是眼中那抹讥诮,瞬间化为了彻骨的冰冷与贪婪。

“神丹妙药?起死回生?”

她低声重复着,声音里透着一种即将得逞的、压抑的兴奋,“好啊,真是好得很!”

她猛地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

时机,到了!

萧临这个小畜生,为了稳住朝局,竟不惜放出这等荒唐的假消息来迷惑人心!

这恰恰说明,他已经油尽灯枯,黔驴技穷了!

她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万一那些宗室王爷起了别的心思,这唾手可得的江山,岂不是要旁落他人之手?

“来人!”

太后厉声喝道。

她眼中闪烁着权欲的烈火,声音冰冷而威严。

“传哀家懿旨,去告诉吏部尚书、兵部尚书,还有都察院那几个老骨头!就说,皇帝龙体抱恙,沉疴难起,已无法处理朝政!”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野心与杀机。

“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主!是时候,请陛下‘安心养病’了!”

“这大周的江山,由哀家,暂为他分忧!”

图穷匕见!

太后正式逼宫,联合朝臣以“皇帝病重无法理政”为由,要求垂帘听政!

金銮殿上,面对滔天声浪,“病入膏肓”的萧临,与手握权柄的顾云溪,将如何破这个阳谋死局?

一场朝堂之上的血腥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