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日,我听见未婚夫要灭我满门 第三十六章 螳螂捕蝉,血诏惊天!

凤栖宫的回廊下,风声呜咽,刮得人骨头发凉。

顾云溪立在廊下,身影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这寒风吹散。

她手中攥着刚刚收到的密报,那薄薄的纸张,此刻却重如千钧。

高远,沈昭的副将,那个在宫变时第一个倒戈的“叛徒”,竟带着一队禁军,先一步去了感业寺。

她的脑中,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不是灭口。

太后若要杀人,动用的是无声无息的死士,绝非会留下记录的禁军。

他们是去……

接人!

太后已经知道了谢美人的存在?

不,这不可能。

这枚棋子被废弃了近二十年,若太后知晓,绝不会留她活到今日。

那么,是谁在背后调动禁军?

谁有这个权力,又有这个动机,去“请”一位被遗忘了二十年的废妃?

答案,只有一个。

那个躺在龙榻之上,看似虚弱病危,实则将整座皇城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帝王——萧临!

高远的“背叛”,根本就是一场戏!

一场演给太后,也演给天下人看的戏!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这颗棋子,能顺理成章地脱离沈昭的控制,成为皇帝在暗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黄雀在后……原来,你才是那只真正的黄雀。】

顾云溪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眸底的惊澜已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对着身后的黑暗,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让鸦一不必与禁军冲突,我要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更要知道,谢美人,是死是活。”

京郊,感业寺。

这座曾经的皇家寺院,早已不复昔日辉煌。

院墙斑驳,香火零落,野草从石阶的缝隙中探出头来,透着一股被世间遗忘的萧索与死寂。

高远所率的禁军并未进入寺内,只是将整座破败的尼姑庵围得水泄不通,对外宣称,有逃犯窜入,奉旨搜查。

一道黑影,如一片树叶,悄无声息地越过禁军的封锁,融入了寺内更深的阴影里。

鸦一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像一个幽灵,穿行于荒废的禅院。

最终,在一间最偏僻、几乎快要倒塌的禅房前,停下了脚步。

房门虚掩,一股若有似无的、陈旧的檀香味从里面飘出。

鸦一推门而入。

房内,一名身着灰色僧袍的尼姑正背对着门,跪在佛前,枯瘦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寂。

听到动静,她并未回头,只是漠然地敲着木鱼,那“笃、笃”

之声,空洞而麻木。

“施主,此地乃清修之所,若无事,请回吧。”

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两块被风干的树皮在摩擦。

鸦一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一物,上前两步,轻轻放在了那尼姑身前的功德箱上。

“笃——”木鱼声,戛然而止。

那是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簪,簪头雕作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样式古朴,却温润通透,一看便知是珍品。

那尼姑的身体,僵住了。

她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来。

那是一张怎样枯槁的脸,岁月的刻刀在她脸上留下了纵横交错的痕迹,早已不见当年“美人”的半分颜色。

唯独那双眼睛,在看到玉簪的瞬间,那片死寂的浑浊之中,骤然亮起了一点星火,旋即又被滔天的悲恸与恐惧所淹没。

“……姐姐……是姐姐的东西……”

她颤抖着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仿佛那不是一支玉簪,而是她尘封了十八年的、血淋淋的噩梦。

“你们……你们是谁的人?”

鸦一再次从怀中取出一物,是一封折叠整齐的信。

谢美人颤抖着接过,展开。

信上,没有称谓,没有落款,只有一行清隽却笔锋锐利的字:“德贵妃之毒,荣贵嫔之死,丽妃之子,三者何干?”

短短十二个字,却如十二道催命符,狠狠钉入了谢美人的眼中!

她浑身剧震,手中的信纸飘然落地,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茫然。

“来了……终究是来了……”

她喃喃自语,仿佛在对鸦一说,又仿佛在对那尊冰冷的佛像忏悔。

鸦一静静地看着她,并不催促。

他知道,一个被恐惧浸泡了十八年的灵魂,需要时间来瓦解最后的防线。

许久,谢美人才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中,竟透出一丝决绝与疯狂。

“你想知道什么?”

她盯着鸦一,声音嘶哑,“你想知道德贵妃那个毒妇是怎么害死荣姐姐的?还是想知道,真正的皇子,是怎么被当成野种,苟活到今天的?!”

她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声音里带着泣血的恨意。

“先帝……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德贵妃与镇国公的私情,知道他们狼子野心,甚至怀疑,二皇子萧景,根本不是他的血脉!可当时,镇国公手握兵权,朝中半数皆是其党羽,先帝……动不了他!”

“先帝能信任的,只有荣姐姐。她是将门之女,性情刚烈,对先帝忠心不二。”

谢美人的眼中,**泪光,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丽妃诞下龙子那日,整个皇宫都以为是喜事,可先帝与荣姐姐却知道,那是催命符!德贵妃……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她绝不会允许另一个健康的皇子,威胁到她那‘儿子’的地位!”

鸦一的呼吸,几乎停滞。

“于是,先帝与荣姐姐,定下了一场‘偷天换日’的计!”

谢美人说到此处,竟发出一声凄厉的笑,“荣姐姐对外假称有孕,算准了与丽妃差不多的产期。丽妃生产后,荣姐姐便对外宣称,自己也诞下一名皇子。其实……其实她抱走的,便是丽妃娘娘刚生下的孩子!”

“真正的皇长子,就这样,被记在了荣姐姐的名下,成了‘荣贵嫔之子’!而丽妃娘娘那边,则由太医宣布,皇子先天不足,不幸夭折。”

“荣姐姐她……她是用自己的清白名声,用整个家族的性命,为真正的龙脉,筑起了一道保护墙啊!”

鸦一沉声开口,打断了她的情绪:“心语之毒。”

这四个字,让谢美人浑身一颤,她惊恐地看着鸦一,仿佛不明白他为何会知道这个名字。

“荣姐姐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她不再隐瞒,声音里充满了恨意,“她早就发现,德贵妃一直在用‘心语’奇毒,涂抹在送她的熏香里。她将计就计,故意让自己‘病入膏肓’,为的,就是在临死前,为殿下铺好最后一条路!谁知道,那个恶毒的女人,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等......”

“德贵妃亲手给她灌下了毒酒。她将我叫到身边,对我说,‘阿谢,你听着,先帝早已写下密诏,藏于乾清宫正殿‘正大光明’匾后!诏书言明,一旦先帝驾崩,便由我名下之子,继任大统!’”

“荣姐姐说,她死了,德贵妃便会以为高枕无忧,放松警惕。而我,必须活着!带着这个秘密,活下去!她说,若有一日,殿下能亲政,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便让我将此物,亲手交给他!”

说到这里,谢美人挣扎着起身,蹒跚地走到那尊佛像前,从早已松动的底座下,摸索着,取出了一方被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她一层层打开油纸,露出的,是一方早已泛黄的锦帕。

锦帕之上,没有精致的绣纹,只有一片片早已干涸发黑的……

血迹!

那些血迹,竟构成了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文字!

那是一位母亲,也是一位忠臣,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自己的血,写下的绝笔!

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述了“偷天换日”的全部真相,太后与镇国公的私情,以及……

先帝密诏的所在!

【血书为证,密诏为凭!太后!镇国公!你们的死期,到了!】

然而,就在鸦一伸出手,准备接过那份血书的瞬间——禅房之外,忽然传来一阵甲胄摩擦之声,高远那恭敬却洪亮的声音响起。

“谢美人,陛下有旨,宣您即刻入宫!”

谢美人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将那方血色锦帕死死攥在手中!

鸦一的瞳孔猛地一缩,手已按在了腰间的软剑之上。

萧临,终究还是等不及了。

他要亲自来取走这份,能证明他身份、也能将他置于死地的……

真相!

血书与密诏,这两样足以颠覆天下的证据同时出现,一方是顾云溪的暗线,一方是萧临的明旨,谢美人和她手中的血书,将落入谁手?

这场围绕真相的争夺,即将引爆最终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