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日,我听见未婚夫要灭我满门 第二十五章 妖妃童谣,血脉之谜

慈宁宫那场以帝王呕血为落幕的宣战,余波荡遍了整座紫禁城。

凤栖宫。

这三个字,如今是顾云溪的囚笼。

殿宇华美,雕梁画栋,一砖一瓦皆是恩宠,却也一分一寸都透着冰冷的禁锢。

她端坐窗前,那方沉重的凤印被随意搁在桌上。

她没有看它,只是望着窗外那片被宫墙切割得四四方方的天空。

萧临用自己的命,在文武百官、在太后、在天下人面前,为她铸了一面盾。

一面坚不可摧,却也让她再无退路的盾。

从今往后,她的荣辱、生死,都与那张龙椅彻底绑死。

【扶住朕……让他们所有人都看清楚,现在,谁才是朕最信的人!】

那句心声,比喷洒在她衣襟上的龙血,更滚烫,也更恶毒。

翌日。

一场无声的战争,在京城的街头巷尾,悄然打响。

“青衣妖,白骨爪,先食忠臣后食父,夜夜笙歌惑君主……”

一段童谣,不知从何处起,一夜之间便传遍了街头巷尾。

茶楼里,说书人拍案而起,讲的不再是前朝旧事,而是“妖妃顾氏”如何用媚术,迷惑圣上,构陷镇国公,又如何心狠手辣,将亲生父亲送上断头台。

故事编得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仿佛说书人亲眼所见。

凤栖宫内,宫人们往来间,脚步更轻,头颅更低,可他们心中的声音,却像潮水般涌入顾云溪的脑海,无法隔绝。

【天哪,原来真是妖孽……连亲爹都杀,太可怕了。】

【陛下定是被她迷惑了心智,我大周危矣!】

【离她远些,免得被吸了精气……】

恶意,如针,无孔不入。

忠勇侯府。

沈昭手中的茶杯发出一声脆响,裂开一道缝隙,滚烫的茶水混着鲜血从他指间渗出,他却毫无知觉。

“备马!”

他双目赤红,怒火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

【欺人太甚!他们怎敢如此污蔑顾小姐!】

【我这就去将那些胡言乱语之徒的舌头,全都割下来!】

新官上任的禁军统领,带着一股悍然的杀气,直冲长街。

他动作极快,不过半个时辰,便抓了三个说书人和十几个散播童谣的地痞混混,将他们捆在菜市口的石柱上,预备严惩。

百姓围观,议论纷纷。

正当沈昭要下令用刑,杀鸡儆猴之时——

“圣旨到——”

内侍总管李德安尖细的嗓音,浇灭了沈昭的满腔怒火。

“禁军统领沈昭,玩忽职守,擅动兵权,致京中秩序大乱,圣心不悦!”

李德安展开圣旨,面无表情地宣读,“着即刻回营,闭门思过三日!无诏,不得出!”

沈昭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他不解,不甘,更多的,是彻骨的失望。

【陛下……竟如此凉薄?!】

【顾小姐蒙此不白之冤,他贵为天子,竟坐视不理,反倒来责罚我这个为她出头的人?!】

他死死攥着拳,最终还是接了旨,带着满腔屈辱与愤懑,押着人返回了军营。

这场闹剧,很快传遍了京城。

百姓们看得更真切了——看,连新晋的禁军统领想管,都被陛下罚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陛下是真的被那妖妃迷了心窍,连忠奸都分不清了!

太后在慈宁宫里听到消息,脸上终于露出了血腥清洗后的第一抹笑意。

【小畜生,想跟哀家斗,你还嫩了点。】

【哀家动不了你的刀,难道还毁不掉她的名?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便是哀家如今最锋利的武器!】

夜。

深沉如墨。

凤栖宫内,烛火摇曳。

一道影子,无声无息地自梁上阴影中滑落,单膝跪在顾云溪面前。

“主子。”

顾云溪睁开眼,眸中如古井无波,不见半分因流言而起的涟漪。

“城中七家茶楼的说书人,二十三个散布童谣的市井混混,及其家眷,共计一百一十二口。”

影子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在背诵一份账目。

“已于酉时,全部‘离京’。”

“人,了无踪迹。家,已成空宅。”

顾云溪摩挲着腕上镯子的手,停了。

她懂了。

萧临白日里那道申斥沈昭的圣旨,根本不是凉薄,也不是纵容。

那是演给太后看的一场戏。

他在用沈昭的“鲁莽”,来麻痹敌人,让他们以为自己的计策已经得手。

而他自己,则在暗中亮出了最锋利、最冷酷的爪牙。

不审,不问,不辩。

直接斩菜除根,让其从人间蒸发。

这才是帝王的手段。

他是在用这种雷霆万钧的恐怖,告诉暗中的所有敌人——

朕的刀,朕自己护。

谁敢碰,谁就死。

一种复杂的寒意,顺着顾云溪的脊椎攀升。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更可怕,他的保护,也比任何刀剑都更令人窒息。

“另有一物。”

影子从怀中取出一本边角已经磨损的旧账册,双手奉上,“自一名说书人家中搜出,此人曾是镇国公府的外围采买。”

顾云溪接过账册,入手粗糙。

影子的心声,在寂静的殿内响起,字字如锤。

【此物……牵涉主子生母。陛下有令,无需经他手,直接交予主子定夺。】

顾云溪的心,猛地一沉。

她翻开账册,一股陈年的霉味扑面而来。

影子早已用书签标好了位置,她直接翻到那一页。

上面是一行用清秀小楷记下的账目,并不起眼,却让她瞳孔剧缩。

“景武二年,冬月十五。南疆奇楠香,上等,十斤。”

“送入尚书府,交予徐氏夫人。”

“款项,由公爷府上结讫。”

景武二年,是先帝在位期间,秋狝之变的前一年。

尚书府,是她曾经的家。

徐氏夫人,是她的母亲,徐婉。

付款的,是她的死敌,镇国公。

一股荒谬感,瞬间攫住了她。

母亲素来体弱,深居简出,性情温婉,为何会与镇国公府有牵扯?

还是在那个时间点,收下如此贵重,甚至带有南疆异域色彩的东西?

电光石火间,她想起了父亲顾远鸿在刑场上,那最后一句怨毒的诅咒。

【当初为何没有将你这个孽障,溺死在襁褓里!】

为何是溺死在襁褓里?

一个初生的婴儿,犯了何等滔天大罪,竟会让亲生父亲动了如此杀念?

除非……

除非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

一个可怕的、颠覆了她前半生的念头,如毒草般破土而出,疯狂滋长!

那本薄薄的账册,此刻在她手中,却重逾千斤。

上面记载的,哪里是什么香料交易,而是她身世的秘密,是她母亲尘封的过往!

京城里传唱的“妖女”童谣,在这一刻,竟与现实产生了某种诡异的重叠。

她缓缓合上账册,那粗糙的封皮,仿佛烙铁般烫着她的指尖。

原来,她呕心沥血想要报复的仇人,或许从一开始,就弄错了。

最大的谎言,最深的背叛,竟一直潜藏在她血脉里,睡在她的身边!

【母亲……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