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日,我听见未婚夫要灭我满门 第二十六章 心语之毒,弑母真凶

凤栖宫内。

那本从镇国公府搜出的粗糙旧账册,摊在紫檀木雕花桌案上。

“南疆奇楠香”。

“送入尚书府,交予徐氏夫人。”

寥寥数字,却如钢针,扎进顾云溪的脑海,搅起一片血色淋漓的记忆。

她想起了顾远鸿临刑前那句癫狂的嘶吼:“我还有个关于你的秘密……”

也想起了他最后的怨毒心声:【当初为何没有将你这个孽障,溺死在襁褓里!】

秘密。

孽障。

这两个词,对准了她的心脏,狠狠的扎进去再**,往返如是。

她的母亲,闺名徐婉,十一年前便已香消玉殒。

一个深居简出的尚书夫人,为何会与权倾朝野的镇国公府扯上关系?

还是真的仅仅只是一桩关于“南疆奇楠香”的交易?

许久,她缓缓抬起眼,窗外透进来的天光映在她眸中,却照不进一丝暖意。

她伸出微颤的手,合上了那本账册,指尖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不是拿起,而是攥住。

攥住了这根线头,便再没有放手的道理。

她攥着那本账册,转身,一步步走出了囚禁她、也庇护了她的华美囚笼。……

御书房。

萧临刚批完最后一本奏折,疲惫地向后靠进龙椅,手指用力按压着眉心,试图压下那股因消耗过度而翻腾的戾气。

那日慈宁宫的“毒发”,名为演戏,实则伤骨。

太后下的慢性毒,加上秋狝之上那场搏命的表演,早已将他这具本就孱弱的身体掏空。

他不过是借着演戏的由头,顺水推舟,将潜藏的病灶提前引爆,换取暂时的喘息与敌人的轻视。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张德海的通报声,被堵在了喉咙里。

顾云溪走了进来,鸦青色的宫装衬得她面无血色,像一缕随时会散去的幽魂。

没有见礼,没有言语。

只是径直走到龙案前,将那本账册,轻轻放在了堆积如山的奏折旁。

萧临抬眼,看着她那张因气血不足而显得异常剔透的脸,和那双沉如古井、再无波澜的眸子,心底最深处那根名为掌控的弦,被不轻不重地拨动了一下。

“这是从镇国公府的旧人那里搜出来的。”

顾云溪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如冰珠落地,“陛下不想知道,您亲手剿灭的镇国公府,与臣女早已过世的母亲,当年有过什么‘交易’吗?”

她将这桩可能颠覆她身世的血海深仇,用“交易”二字轻描淡写地盖过。

萧临知道,顾云溪这是一种姿态。

一种将自己从“受害者”身份中剥离,化身为“执棋人”的姿态。

萧临的凤眸倏然眯起,眸光锐利,在她脸上寸寸刮过。

他拿起账册,翻到标记的那一页,目光扫过。

“镇国公的手,伸得可真长。”

他合上账册。

顾云溪看着他,眸光却仿佛穿透了他,看到了更深的东西,“是啊,他不但手长,心也大。这京城里,他想送的东西,谁敢拒绝?他想杀的人,谁又能活?”

一语双关。

既在说她母亲,也在说他萧临自己。

萧临嘴角勾起,眼底却燃起了嗜血的兴奋。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

龙涎香的气息霸道地将她笼罩。

他抬手,冰凉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眼角,那动作暧昧,眼神却像在欣赏一件打磨完成的利器。

“你的眼睛在说,你想亲自,把这根线背后的人,一个个都揪出来,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心声,霸道而直接。

【朕的刀,终于磨好了。很好,知道主动索要血祭。】

顾云溪没有躲开他的触碰,任由那带着凉意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去所有情绪。

“陛下圣明。”

“查。”

萧临收回手,坐回龙椅,只吐出一个字。

“影子”部队,这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悄然运转。……

调查从尚书府的旧人入手,进展却意外地顺利,顺利得让人心生寒意。

不出三日,一份详尽的卷宗便送到了凤栖宫。

所有被“影子”找到的仆妇,都对当年的“奇楠香”记忆犹新,证词完美得像是提前背诵过。

“是,老奴记得。夫人得了那香后,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总是心悸、失眠,夜里常常惊醒,说些胡话。”

“是啊,请了多少名医都瞧不出病根,只说是郁结于心,思虑过重。”

“后来,那香不知道怎么就没了。什么时间没的?不记得了。“”我记得大概是小姐满月没多久,夫人就不熏那香了,反正就是香没了夫人的病竟奇迹般地好了大半,只是人变得沉默寡言,时常对着小姐您发呆,眼神……唉,古怪的狠哦。”

所有线索,都清晰地指向一个结论:镇国公用一种阴毒的香料,精神控制了尚书夫人,从而拿捏了在朝堂上中立的顾尚书。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一个足以让任何查案者结案的真相。

几日后的深夜,她被萧临召入御书房。

“所有证据都指向镇国公,此事,可以了结了。”

萧临将卷宗推到她面前,语气平淡,似乎对此结果并不意外。

“不。”

顾云溪摇头,脸色比前几日更加苍白。

太顺了,顺得就像一个早已写好的剧本,等着人去念。

这几日,她将那些证词翻来覆去地看,每一个字都像是熟悉的,却又拼凑不出她想要的真相。

闭上眼,那些仆妇的脸、她们恐惧又笃定的心声便在脑中盘旋。

可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气味,像一条滑腻的蛇,抓不住,挥之不去,盘踞在她的识海深处,搅乱所有线索。

“是不是最近几日没有休息好?”

萧临看着她苍白的脸,对着张德海吩咐道,“张德海,将朕平日用的安神香给贵妃送去一些。”

“香……”

安神香清雅的香气飘入鼻端,顾云溪脑中那条滑腻的“蛇”猛地一窜!

“对,就是香!”

她像是被什么击中,猛地抬头,“那香……不对。”

她睁开眼,眸中眸中混沌散去,只剩下一片惊人的清明。

“我那时虽小,但隐约记得,母亲点燃那香的时候,屋子里不全是香味。”

“还有一丝……很淡很淡的,像……像药材被熬煮过头,带着点苦涩的焦糊味。”

就是这个!

这个被所有人都忽略的、独属于她一个人的记忆细节!

这完美的证词链条上,唯一的破绽!

萧临漆黑的眸子瞬间锁定了她,他立刻传召太医院院判。

老院判将所有南疆香料的典籍翻了个遍,又找来各种样品,在御书房内一一焚点,烟雾缭绕,却都与顾云溪的描述对不上。

“陛下,恕老臣孤陋寡闻,这……这世上绝没有带着焦糊药味的奇楠香啊!”

萧临面沉如水,心声却冰冷如铁:【蠢货!找不到,就给朕去挖!把所有碰过宫中秘药、还活着的老东西,都给朕从坟里刨出来!】

“影子”再度出动。

这一次,他们去往的方向,是京城外三百里,一处早已荒废的皇家别院。

三日后,一个形容枯槁、本该在二十年前就“病死”了的老御医,被秘密带回了皇宫。

密室之内,烛火摇曳,将人的影子拉扯得如同鬼魅。

老御医跪在地上,整个人抖如筛糠,牙关都在咯咯作响。

萧临端坐上首,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一枚羊脂玉扳指,玉的温润与他眼神的酷烈形成鲜明对比。

顾云溪静静地站在萧临身侧的阴影里,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在死寂的密室中被无限放大。

“二十年前,宫中可有过一种,闻起来像奇楠香,却带有药味的‘香料’?”

萧临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君临天下的压力。

老御医祁柏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骇欲绝!

“陛下……陛下恕罪!老臣……老臣什么都不知道!”

萧临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密室中激起回音:“看来,是朕的‘影子’,太久没用刑,让你忘了疼了。”

这句话如重锤,砸在祁柏的心理防线上!

但萧临下一句,彻底将老御医的最后一丝抵抗抹杀。

“你那可爱的孙儿……”

还未等萧临说完。

“我说!我说!”

祁柏涕泪横流,将一个埋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和盘托出。

“那……那根本不是香!是毒!一种从西域传来的慢性毒药,名叫‘心语’!”

顾云溪的指尖冰冷,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此毒无色无味,混入香料之中,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心神脆弱,日夜被噩梦缠身,最终心力衰竭而死!”

老御医的声音都在颤抖,“此毒……此毒极为罕见,当年,只有……只有德贵妃,从西域商人求得!”

太后!

竟是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