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日,我听见未婚夫要灭我满门 第二十四章 凤印为枷,龙血为契

早朝散尽,金銮殿空旷得只剩下光影与微尘。

萧临没有离开,他踱步至那张高悬于众人之上的龙椅前,指尖划过扶手上狰狞的金龙雕纹,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摩擦声。

“顾云溪,留下。”

他的声音不高,在空旷的大殿里却激起回响,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群臣的脚步声远去,沉重的殿门在身后合拢,偌大的殿内只剩下君臣二人。

顾云溪垂首而立。

这几日风云变幻,萧临的心思愈发如深渊般难测。

她能“听”见他表层的算计,却总觉得那片冰海之下,还囚禁着一头更恐怖的巨兽。

“你想要自由。”

萧临忽然开口,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朕答应过你。”

顾云溪抬起头,迎上他幽深的视线:“陛下的恩德,臣女铭记于心。”

“是吗?”

萧临唇角勾起,笑意却未曾抵达眼底。

“那朕,现在就给你。”

他一挥手,侧门无声开启。

数名内侍鱼贯而入,手中托盘覆着明黄锦缎。

锦缎揭开,一套绣着浴火凤凰的宫装,以及一枚璀璨夺目的金印,赫然在目。

凤印。

后宫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象征!

顾云溪呼吸一滞,周身的空气仿佛被抽干,眼前的明黄刺得她视线模糊。

“陛下,这是何意?”

她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

萧临亲自拿起那枚凤印,在指间漫不经心地抛了抛。

“朕说过了,明日要册封你为贵妃。”

“凤栖宫这几日已修缮妥当,现在随时都可入住。”

他抬眸,欣赏着她脸上褪尽的血色,眼中闪过一丝捕获猎物的满足。

顾云溪声音透着孤注一掷的决绝:“陛下,臣女不能接受。”

“我们约定好的,一生不嫁!”

“朕记得。”

萧临点头,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巨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所以朕没有要娶你。”

“贵妃,不是皇后。”

他凑近她耳畔,温热的气息混杂着冰冷的字句,钻入她的脑海:“朕说过给你自由,但没说,在何时,在何处。”

“这座后宫,便是你的‘自由’之地。”

比话语更刺骨的心声,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想走是吗?除非朕死。朕的刀,岂能容许有自己的刀鞘?】

【在朕身边,你可以不嫁,可以逍遥。】

【但永远,永远别想离开朕的视线!】

顾云溪如遭雷击,浑身僵直。

她终于明白。

从一开始,萧临允诺的“自由”,就是一个用黄金与权欲打造的华美陷阱。

一个以凤凰为饰、以后宫为牢的囚笼!

“陛下……”

她的声音发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被愚弄和背叛的怒火在胸膛中焚烧。

“朕意已决。”

萧临强硬地打断她,抓住她的手,亲手将那枚凤印塞了进去。

印玺冰冷坚硬,棱角硌得她掌心生疼,那重量,是她余生都无法挣脱的枷锁。

“现在,随朕去见太后。”

“新晋的贵妃,总该去请个安。”

他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容挣脱,拖着她向殿外走去。

顾云溪被迫踉跄跟上,脑中一片混沌。

他的力量,他的心声,他那份要将她吞噬殆尽的占有欲,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朕的东西,谁也别想带走。】

【包括你自己。】

慈宁宫前,守卫森严。

萧临领着顾云溪径直闯入,连通传都省了。

太后端坐于凤椅上,正慢条斯理地翻看账册,见二人进来,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旋即又化为慈祥的笑。

“皇帝来了,这是……”

她的目光落在顾云溪手中那枚刺眼的凤印上,瞳孔骤然一缩。

“儿臣特来向母后报喜。”

萧临笑意盈盈,语气却无半分恭敬:“儿臣已决意册封顾云溪为贵妃,赐凤印,位同皇后,还望母后日后多多关照。”

太后的笑容几乎挂不住,胸口剧烈起伏。

【这**丫头,竟真的爬到了这一步!一个顾家的孽种,也敢妄图染指凤位?】

但她面上依旧端庄:“哀家明白了。既是皇帝的意思,哀家自然支持。”

她转向顾云溪,语气温和却暗藏机锋:“只是云溪丫头,往后要好生侍奉陛下,莫要辜负了这份天大的恩宠。”

顾云溪垂着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遵命。”

就在这时,萧临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他咳得撕心裂肺,猛地弓下身,一口滚烫的血雾便喷洒而出,溅在明黄的龙袍上,触目惊心!

“陛下!”

顾云溪惊呼,本能地伸手去扶。

萧临顺势倒向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过来。

他扣住她手腕的五指骤然收紧,如铁钳一般,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在满殿惊呼声中,他贴在她耳边,用气音说:“扶稳了。”

“让他们看清楚,如今,谁才是朕的心尖肉。”

他心底的声音,冷酷而清晰:【这毒,发得正是时候。】

【朕便用这条命,将你彻底焊死在朕的战车上!】

【从今往后,你生是朕的人,死,也得是朕的鬼!】

顾云溪瞬间通透。

萧临的“毒发”,是一场用他自己的血做墨,以太后的惊怒为纸,写给她和所有人的诏书!

他要用这种惨烈的方式宣告主权,将她彻底推上风口浪尖!

她想推开他,却被他攥得更紧。

“来人呢,传御医……”

她只能压下满腔恨意,配合着尖声喊道,“快!陛下旧疾复发了!”

太后盯着这刺眼的一幕,眼神晦暗不明。

【装的,这小畜生定是装的!可这血……竟像是真的!】

【他竟狠到用自己的命,来护着这个**人!】

“快!传御医!”

她急声吩咐,表面的关切无懈可击。

御医火速赶到,一番诊脉后,躬身回禀:“启禀太后,陛下只是旧疾牵动,并无大碍,静养即可。”

萧临“虚弱”地倚在顾云溪怀中,声音微弱,威严不减:“朕无事。”

他抬眼看向太后:“只是忽然想起,册封贵妃这等大事,还需母后亲自操持。毕竟,这后宫,向来是您说了算。”

此言一出,满殿寂静。

这不是请求,是夺权。

是新帝对旧势力,最赤裸的宣战!

太后手中的茶杯盖与杯身磕出一声脆响,面上却维持着最后的体面:“皇帝言重了。哀家自然会办妥。”

她看着相拥的二人,眼底的恶毒,满的快要溢出眼眶。

【好,好得很!】

【你护着她,哀家就让她在这宫里,日日活在地狱!】

【想要后宫权利?接着!哀家倒要看看,你能护她到几时!】

萧临“虚弱”地笑了,反手握紧顾云溪的手:“那便有劳母后。”

“朕乏了。”

“云溪,扶朕回宫。”

顾云溪咬碎了银牙,扶着他站起。

两人在太后阴沉如水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出了慈宁宫。

一跨出宫门,萧临立刻直起了腰背,步履稳健,哪里还有半分病容。

仿佛方才那个咳血垂危的帝王,只是一个幻象。

“陛下,你……”

顾云溪刚要开口,就被他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朕的身体,自有分寸。”

他垂眸看着她掌中的凤印,眼中是全然的掌控欲:“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贵妃。凤栖宫,朕很期待你的入住。”

话音落,他转身离去,龙袍衣角划过一道冷酷的弧线。

只留顾云溪一人,立在原地。

她摊开手,那枚沉重的凤印烙得她掌心发烫。

这不是恩宠,是枷锁。

这不是自由,是囚笼。

萧临用最盛大、最残忍的方式,将她永生永世困在了这四方天地。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

与虎谋皮,代价便是自由。

可她顾云溪,从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她缓缓收拢五指,将那枚冰冷的凤印死死攥入掌心,任由尖锐的棱角刺破皮肉。

很好,萧临。

这囚笼,她收下了。

她抬起眼,目光越过重重宫阙,落在了远处太医院的屋檐上。

颠覆江山太遥不可及,但搅乱这一池死水,便从查清你这“旧疾”的真相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