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勒住战马,在一处隆起的土丘上停下。
他没有理会山下那些被周铁山步兵方阵冲得四散奔逃的溃兵。
在他眼中,这些失去组织的黄巾兵,与待宰的羔羊无异。
真正的威胁,是那些还在试图收拢部队,组织抵抗的黄巾军官和旗手。
他们,才是这头巨兽尚未被斩断的神经。
“不追溃兵!”
太史慈冰冷的声音,穿透了战场的喧嚣。
“专射将旗!专杀头目!”
“跟我来!”
话音未落,他双腿一夹马腹,如一道离弦之箭,沿着战场的边缘高速切入!
他身后的六百骑兵,紧随其后,组成一道黑色的洪流!
一名黄巾小帅正挥舞着环首刀,声嘶力竭地试图将百十号溃兵重新集结起来。
“不准退!都给老子顶住!顶住啊!”
他的吼声戛然而止。
“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至,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咽喉。
他脸上的狰狞凝固,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刚刚被他聚拢起来的溃兵,瞬间作鸟兽散。
太史慈看都没看那具尸体一眼,战马飞驰,手中长弓再次拉开。
“嗖!”
又一名正在高处挥舞令旗的旗手,眉心中箭,从一辆粮车上栽了下来。
指挥,再度中断!
太史慈在高速奔驰的马背上,弓弦每一次震动,都代表着一名黄巾军官的倒下。
他的箭矢,如同死神的请柬,精准而致命。
所到之处,黄巾军刚刚燃起的抵抗火苗,便被瞬间掐灭。
“射他!快**那个骑白**!”
终于,有黄巾军的弓手发现了这个在战场边缘疯狂“点名”的死神。
数十名黄巾弓手调转方向,一片杂乱的箭雨朝着太史慈覆盖而来!
太史慈身形猛地一矮,整个人几乎贴在了马背上。
坐下的战马如通人性,在箭雨中灵活地侧滑、腾挪,展现出惊人的骑术!
大部分箭矢,都落在了空处。
“找死!”
太史慈眼中寒光一闪,不闪不避,反而迎着箭雨,拉开了弓弦!
他甚至没有仔细瞄准!
“嗖!嗖!嗖!”
三箭连珠!
三名冲在最前面,威胁最大的黄巾弓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惨叫着倒地!
剩下的弓手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冒头,纷纷抱头鼠窜!
清除了这些苍蝇的干扰,太史慈的视野豁然开朗。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锁定了远处乱军之中,那一面被重重亲兵卫队保护的,写着巨大“管”字的帅旗!
找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周围的喊杀声,战**嘶鸣声,伤兵的哀嚎声……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离他远去。
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数百步之外,那个在亲兵簇拥下,正准备换马逃窜的狼狈身影!
太史慈缓缓从箭囊中,抽出了一支与众不同的箭。
这支箭的箭头,是三棱形的破甲重箭!
他将箭矢搭在弓弦上,手臂肌肉坟起,将心爱的大弓,拉成了一轮饱满的圆月!
弓弦之上,仿佛凝聚了万钧之力!
乱军之中,管亥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下,刚刚爬上另一匹战马。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如同被山洪冲垮的营寨,双目赤红,心中又惊又怒。
这伙赤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们的战力,为何如此恐怖!
“撤!快撤!”
“回营整队!我们人多!我们……”
他的怒吼,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所替代!
“噗嗤!”
管亥正挥刀的手臂猛地一僵,一股钻心裂肺的剧痛,从他的**传来!
他低头一看,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一支黑色的羽箭,竟穿透了他腿上厚实的皮甲,深深地钉进了他的大腿!
鲜血,如同泉涌,瞬间染红了整条裤腿!
“啊——!”
剧痛之下,他再也抓不住缰绳,惨叫一声,从马背上重重滚落下来!
主帅落马!
“渠帅!”
“保护渠帅!快!”
管亥的亲兵们彻底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将他从地上架起来,也顾不得再战,狼狈不堪地朝着远方逃窜而去。
那面象征着黄巾军灵魂的“管”字帅旗,也随着主将的逃窜,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消失在乱军的人潮之中。
这戏剧性的一幕,成为了压垮数万黄巾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主帅跑了!
帅旗倒了!
还打个屁!
本就濒临崩溃的黄巾军,彻底炸了营!
他们丢下武器,脱掉盔甲,哭喊着,尖叫着,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疯了一样向着四面八方逃去。
兵败如山倒!
……
北海城楼之上。
孔融扶着冰冷的墙垛,一张老脸惨白如纸。
他亲眼目睹了那支赤色的军队,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轻而易举地捅穿了黄巾军看似坚不可摧的营盘。
他看到了那支在战场边缘游走的骑兵,看到了那神乎其技的箭术。
最后,他看到了那面倒下的“管”字大旗!
他身边的武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如同看到了神迹,连呼吸都忘了。
这是何等的神威!
这是何等的武勇!
孔融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花白的胡须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不断颤动。
他死死抓着身旁亲兵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嘶哑却又响彻云霄的怒吼!
“快!”
“快开城门!”
“迎接天兵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