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府谋财又害命,陛下撑腰鲨四方 第468章 祖孙对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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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她猛地伸手将桌上的纸拿起,快速看完后,便一把将其撕碎,将那碎片狠狠扬起。

“胡说八道!全部都是胡说八道!崔令窈,你想要对我下手便光明正大来,何苦还要给我泼一盆脏水?非要让我声名狼藉地走?”

看着漫天纷飞的纸片,崔令窈轻蔑一笑。

“没关系,你尽情撕,慢慢撕,这样的证据,我这里还有的是,而且最关键的那一份,来自你母家侄子的手笔。乔氏啊乔氏,你为了自己的母家殚精竭虑,哪怕是张氏当家之时,你都不忘拉拔自己的母家,可惜,你那好侄子还不等我使出什么手段,便立刻将所有都交代了。

你以为处置了几个知情人,就能将真相永远埋藏?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做的那些事,总会有人知道,总会留下痕迹。”

自己的侄子?!

老夫人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不可能!乔家的人绝不会……”

“不会什么?”

崔令窈冷笑着打断了她的悲愤和不可置信。

“不会出卖你?你为了自己的母家殚精竭虑,哪怕是张氏当家之时,你都不忘拉拔自己的母家。从我父亲得封成阳伯起,你就想方设法从伯府掏钱贴补乔家。父亲在世时,尚能克制你的贪欲,可他一去,你便变本加厉。

这些年,你以各种名目从账上支取的银两,十有八九都流入了乔家。乔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子侄,哪个不是靠着你才谋得一官半职?就连你那好侄子乔敏之,整日流连花街柳巷的浪荡子,也能在吏部捞个闲差,还不是全凭你的打点?这其中耗费了多少伯府的人情与银钱,你比谁都清楚。”

崔令窈可是十分清楚,崔家在父亲获封伯爵之前,在神都内不过是空有富贵而无底蕴的普通家族,甚至连一句世家都称不上。

而作为崔家主母的乔氏,也不过是普通官宦人家出身,家中官职最高者,也只是一个礼部侍郎,远称不上世家名门。

乔家这些年表面上的风光,十有八九是靠乔氏不遗余力地从伯府吸血才勉强维持。

老夫人嘴唇颤抖,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她一手扶住桌沿,指节因用力而凸起。

“更可笑的是,你会选择与虺珺、张氏合谋害我母亲,不也是因为看出父亲母亲不会如你所愿无止境地帮扶乔家?而虺珺为了讨好你,为了早日夺得爵位,可是许了你不少好处,甚至答应一旦掌权,定会大力提携乔家人。

可惜啊,你那费心拉拔的好侄子,还不等我使出什么手段,便立刻将所有都交代了。乔敏之可比你明白得多,知道什么时候该弃车保帅。”

老夫人的身子晃了晃,扶住桌角才勉强站稳。

她想起自己多年来对乔家的付出。

攒下的体己钱,大半都送回了娘家,不惜与长子产生嫌隙,也要为乔家人争取利益,甚至为了乔家的未来,默许了虺珺和张氏的阴谋……

而如今,她最疼爱的侄子,竟然连挣扎一下也没有,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她!

是啊,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老妇人,可崔令窈却是县主,是未来的皇妃。

孰轻孰重,她那好侄儿自然看得出来。

老夫人颓然靠回椅背上,半晌无言。

屋内只闻她粗重的喘息声和炭盆中偶尔爆出的噼啪轻响。

许久,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你既已知道,欲待如何?将我送官究办?

令窈,你别忘了,我是你父亲的生母!是你的亲祖母!你若将我送上公堂,你父亲在九泉之下可能安息?你的名声又将如何?一个将祖母告上公堂的孙女儿,莫说做皇妃,便是寻常人家也不敢要这样的媳妇!”

崔令窈闻言竟笑出声来。

到这一步,老夫人居然还想着用孝道压制她。

她若真在意这些,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放心,我不会将你送官,那样太便宜你了。我要你活着,乔氏。活着亲眼看着你所珍视的一切,一点一点崩塌瓦解。”

老夫人脸色铁青。

“你究竟想怎样?”

“很简单。我要你亲笔写下认罪书,详细陈述你是如何与虺珺、张氏合谋,害死我母亲和弟弟的。写完画押,我会好生保管。”

“不!绝不可能!”

老夫人下意识便拒绝了。

她的尊严不允许她如此认输。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乔氏,你一心挂念自己的母家,心心念念都是他们的荣华富贵。俗话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乔家既然享受了你的提拔,也应当在你落难时休戚与共。

你那些侄孙,靠着伯府关系谋得的官职,我会一个个拔除。

你偷偷转移出去的财产,我会一厘不少地追回。

你珍视的乔家声誉,我会让它彻底扫地。

还有,你乔家拼命掩盖住的那些腌臜事,我会一件不漏地让其大白于天下!

祖母,瞧,黄泉路上,也有你的手足兄弟和侄孙后辈陪着,你可别太高兴了。”

老夫人浑身剧烈发抖,指着崔令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以前的崔令窈在她面前多少还维持着表面礼节,如今却是锋芒尽露、威势全开,压得她胸口气血翻涌,几乎窒息。

最后,只能喘着粗气怒斥道。

“你、你这个不肖子孙!崔家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孽障!”

“孽障?

若我是孽障,那也是你亲手种下的因结出的果。而且,说起崔家来,你有什么资格代表崔家?若祖父在天有灵,知晓你在他过世后所做的一切,只怕恨不能当日就带你一同离去,也好过留你祸害崔氏全族!”

说到这儿,崔令窈突然挑眉一笑。

“说起来,在调查当年之事的时候,我倒是意外从祖父当年的忠仆崔平手中得到了一样好东西。”

崔平?!

老夫人猛地握紧了手掌。

他、他不是……

“你是不是想说,崔平早就死了?死在替你回阙州办事的路上。他运气不好,遇上山洪,尸骨无存。还是你这位老夫人仁厚,给他家里包了五十两银子。”

崔平是崔老爷子最信赖的心腹,因办事得力、忠心不二,被特赐崔姓。

老爷子去世后的第二年,崔平就在回阙州处理事务途中遭遇意外。其妻儿悲痛欲绝,是老夫人“仁慈”,赐下金银,还将他们安排到庄子上做个闲差管事。这件事当年还为老夫人赢来不少美名。

却无人知晓,崔平之死,根本与老夫人脱不了干系。

“崔平早就知道,祖父一死,他也活不长久,这样一个机灵的忠仆,怎能不为自己留个后手呢?你只找人看紧了崔平那些明面上的家眷,却不曾注意,在崔平死前,他养到十岁的幼子突然夭折了。”

那幼子,自然是被送出去了。

都不需要什么假死的招数,他只是一个奴仆,没多少人会花费精力在其身上。

便是乔氏,也不过是找人盯着不让崔平的家眷随意接触外人罢了。

一个夭折了的孩子,谁会去下大功夫探查。

而那个孩子,带着崔平的血书和留下的银钱,蛰伏了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