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府谋财又害命,陛下撑腰鲨四方 第465章 晦明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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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听到晦明说暮迟散的毒已经解了,裴玠的神色并未泛起丝毫涟漪。

这个结果,他早已料到三分。

若上官衡真的被一剂毒药彻底制住,那才是当真不可思议了。

或许当时他对此毒无计可施,但依着此人的心计手段,解毒,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上官衡的背叛,出乎了陛下的意料。而这也代表着,离镜司出现了叛徒。我曾想过了结了他的性命,防止他和太后伤到小殿下。但上官衡居然胆大包天,主动找到了我。”

离镜司,最最重要的便是隐匿于暗处。

他能够找到自己,就代表着离镜司已经失守打扮。

这代表着,主子留给小殿下的助力,极有可能毁在上官衡手中。

“他以小殿下您的真实身世作为要挟。说一旦他出现任何意外,那么关于小殿下乃是北狄血脉的事,便会顷刻间传遍大昱。”

晦明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叹息中充满了无力与自责。

他武功冠绝天下,是主子手中最锋利的刀,是离镜司令人闻风丧胆的掌镜司使,可面对上官衡这般深谙权谋、老奸巨猾的政客,他那些杀人见血的手段,竟全然派不上用场。

他清楚地知道,先帝虽安排了康王等宗亲从旁辅佐小殿下,可一旦那北狄血脉的秘密被公之于众,那些口口声声忠于皇室的宗亲们,立场必将瞬间动摇。

社稷根本,血统纯正,这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信条。

届时,还有几人能坚定不移地站在小殿下身边?

上官衡这一招,无疑卑鄙至极,却精准狠辣,直击要害。

“好在,这些年来,他也并未再做其他更逾矩之事。甚至有时太后欲对小殿下您行不利之举,他还会从中周旋,暗中阻拦一二。除了在朝堂之上揽权固势,他似乎也并无意推动身具上官家血脉的信王更进一步,夺取大位。

我动不了他,他也动不了我,竟是这般维持着诡异的平衡。

同时,因着暮迟散解药之事,我不得不收拢离镜司,一遍遍肃清,哪怕知晓内部应当已然安全,却依旧放心不下。”

这便是上官衡的高明之处。

他让亲手创立了离镜司的晦明,对离镜司失去了笃定和自信。

不过,晦明不理解,既然上官衡并不是想扶持有着上官家血脉的信王登基为帝,那他和自己撕破脸背叛小殿下又是为了什么?

他在朝堂上揽权,为太后保驾护航是不假,可在真正关系皇位归属的问题上,他从来没有真正帮衬过太后。

否则,说句有些不知轻重的话,以上官衡的权势与太后的地位,又岂会只用“双十大婚方可亲政”这等软刀子来拖延束缚小殿下?

晦明这些年来一直提防着上官衡,可是越提防,就越看不明白。

如今,上官氏一族注定败落,可上官衡居然还保持着诡异的平静。

可晦明知晓,接下来的事,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小殿下长大了,剩下的路,注定只能他一个人去走。

不,还有那位温元县主。

想到这里,晦明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有她在小殿下身边,或许能多一分慰藉与助力。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小殿下,您一定要提防上官衡,此人老奸巨猾,绝非表面那么简单,甚至可以说,在您登基的这些年来,他甚至未曾表现出他真实能力的一半。

这里,是我这些年来紧盯着他所获取的几个情报桩点和他手下的一些秘密产业。只是,他为人机警,这些定然不是全部。上官衡虽然疼爱唯一的女儿,上官华蕤同其之间关系也并不亲厚,我知晓您和上官华蕤有过合作,可他们之间到底是父女,且上官衡此人极擅长拿捏人心,就算决裂,血脉亲缘在那里,没有什么不能挽回的。

如今,上官衡手里极有可能握着玉容娘娘所出的小皇子,届时一旦小殿下您的身世曝光,他挟小皇子以令群臣,以他对朝堂的掌控力,成事的可能性极大!小殿下您务必要当心再当心!”

晦明从未一口气说过如此多的话。

他停下喘息,脑海中飞速掠过所有已知的信息,不停地思索是否还有遗漏之处,是否还有什么未能提醒到位。

最后,在裴玠平静的眼神中,他渐渐止住了声音。

晦明知道,他能做的,真的已经结束了。

他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朝着裴玠,行了最庄重、最虔诚的叩拜大礼。

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而沉重,充满了诀别的意味。

“小殿下,照顾好自己。”

这是他留给裴玠的最后一句话。

礼毕,他站起身,决然转身,身影没入密室的阴影之中,再无回头。

半个时辰后,离渊离渊步履沉重地走入殿内,双眼微红朝裴玠禀告。

“陛下,罪人晦明,已然自尽了。”

这个结局,早在晦明选择自废武功,交出离镜司权柄的那一刻,裴玠与离渊便已心知肚明。

这是晦明自己选择的路。

他不愿被逐出倾注半生心血的离镜司,不愿余生皆被禁锢牢笼,更不愿顶着他最无法忍受的叛徒之名苟活于世。

这是他保全自身尊严,同时也是赎罪的方式。

“人死如灯灭,他还是你我二人的师父,是离镜司曾经的掌镜司使。”

一句话,为晦明的一切画上了句点。

过往所有的隐瞒,不得已的苦衷,无声的保护与最终的牺牲,皆在此言中尘埃落定。裴玠不会再去追究。

晦明之事,知晓内情者寥寥。

离镜司本就是绝密之地,晦明作为先帝的影子存在多年,从未露过行迹,他的离去,也如投入湖中的一粒微石,并未在朝堂掀起任何波澜。

连裴玠也无暇为这件事多低沉几日。

毕竟,谢翟安马上就要回神都了。

而另一边,信王气病了太后这件事传出去后,上官衡在一次日常奏对后,状似无意地问及太后病情。

在听内侍详细回禀太后凤体堪忧,此生最好的状况也不过是缠绵病榻,如活死人般了此残生之后,上官衡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恰到好处的悲戚与沉痛。

他旋即躬身,言辞恳切地主动提出,愿卸去身上所有官职,归家闭门静修,日日为太后祈福祷祝,以求上苍垂怜。

自然,裴玠并未准允他的奏请。

君臣二人心照不宣,在殿上演了一出彼此拉扯,相互试探的戏码。

最终,上官衡依旧是那个地位尊崇的奉国公,依旧是稳坐政事堂的大昱重臣。

表面望去,除了太后病重,信王被幽禁,朝局似乎一切如常,并未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神都之中,那些嗅觉敏锐之辈,早已从这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嗅到了不同寻常的的气息。

自年关颐光宫那场惊天变故之后,短短时间内,神都内外已接连折损了一位太后、一位亲王、一位公爵以及两位侯爵。

且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场清洗远未到结束之时。

怎能不令人人心惶惶?

尽管当今圣上眼下似乎并无立刻处置奉国公的迹象,但朝野上下,无数人已在心中暗暗断定,上官衡的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太后这座最大的靠山已然崩塌,当年辅佐太后摄政,屡屡与少年天子为难的上官衡,岂能安然无恙?

当今这位陛下,心思深沉,手段果决,绝非心慈手软之辈,岂会容他继续安稳度日?

如今众人悬心吊胆的,无非是那柄悬于顶上的铡刀,究竟何时会落下罢了!

就在这人人自危的时刻,突然之间,神都内外骤然戒严,皇城军倾巢而出,奉命挨家挨户进行严密搜查,气氛瞬间绷紧至顶点。

很快,一则石破天惊的消息,悄无声息地迅速流传开来,如同野火般蔓延至神都的每一个角落。

平昌侯,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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