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先生，"郑昊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如果按照您说的模式，我们实际上只是提供土地和劳动力，技术完全受制于你们。这样的合作，对我们的长远发展有什么意义？"
田中一郎有些意外郑昊的直接，但还是保持着笑容："郑先生，这样想就不对了。您要知道，技术开发需要巨大的投入和很长的时间。如果自己搞研发，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功。而我们的技术是成熟的，可以让你们马上就有收益。"
"但是这样我们永远学不到真正的技术。"郑昊毫不客气地说。
"学习技术需要过程，不能一步到位。先学会生产，再慢慢掌握技术，这是正常的发展路径。"田中一郎开始有些不耐烦。
李局长看气氛有些紧张，连忙打圆场："小郑，不要这样想。田中先生他们能来和我们合作，是看得起我们。机会难得，要珍惜啊！"
但郑昊的态度很坚决："李局长，我们当然欢迎合作，但必须是平等互利的合作，不是单方面的技术依赖。"
田中一郎皱了皱眉："郑先生，我觉得您对合作的理解有误。现代工业是全球化的，没有哪个企业能够掌握所有的技术。专业分工，优势互补，这才是发展的趋势。"
"我同意专业分工，但不同意技术垄断。"郑昊的立场很明确。
会议室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田中一郎和他的助手窃窃私语了几句，然后重新面向大家。
"那么，郑先生希望什么样的合作模式呢？"田中一郎问道。
"技术可以引进，但必须真正转让。我们要能够掌握核心技术，具有自主改进和创新的能力。"郑昊说道。
"那样的话，合作费用会很高。技术转让费至少需要500万美元。"田中一郎报出了一个天价。
"500万美元？"所有人都惊呆了。按照当时的汇率，那相当于1000多万人民币。
"是的，核心技术的价值就是这么高。如果只是一般的技术合作，我们刚才的方案是最合适的。"田中一郎很坚决。
李局长急了："小郑，你看，人家已经很有诚意了。500万美元咱们肯定拿不出来，还是按照原来的方案吧。"
但郑昊摇了摇头："不，我们不接受这样的合作模式。"
"为什么？"田中一郎有些不解，"这对双方都有利啊。"
"因为这样的合作，我们永远只能做别人的附庸，永远无法拥有自己的技术实力。"郑昊站了起来，"田中先生，谢谢您的建议，但我们选择自主发展。"
田中一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郑先生，我觉得您太过理想化了。技术发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风险很大。我们的合作模式可以让您快速获得收益，为什么不考虑呢？"
"因为快速收益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郑昊的语气很平静，但很坚定，"我们的目标是建立自主的技术能力，为中国的农业机械化贡献力量。"
李局长急得直跺脚："小郑，你这是在犯错误！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但郑昊不为所动："李局长，有些机会看起来**，实际上是陷阱。今天如果我们接受了这样的合作，十年后回头看，会后悔的。"
田中一郎看出郑昊的态度不会改变，开始收拾资料："既然郑先生已经决定了，那我们也不强求。不过我想提醒您，农机制造的技术门槛很高，自主研发的风险很大。"
"风险我们承担。"郑昊毫不退缩。
"那就祝您成功。"田中一郎站起身，伸出手和郑昊握了握，"如果将来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联系我们。"
送走了日本客商，李局长的脸色很难看。
"小郑，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失望。这么好的合作机会，你竟然拒绝了。县里对这个项目的支持，也要重新考虑了。"
说完，李局长也离开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西尧重工的核心团队。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郑昊的决定是对是错。
"老郑，"王师傅有些担心，"你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万一我们自己搞不成怎么办？"
"师傅，你想想，如果接受了他们的条件，我们能学到什么？"郑昊反问道，"技术掌握在别人手里，利润的大头也被别人拿走，我们只是个打工的。这样的合作有什么意义？"
张国强也有些疑虑："但是人家的技术确实成熟，我们现在连样机都没做出来。"
"样机的问题我们可以解决。"郑昊很坚定，"技术可以学习，可以引进，但核心能力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否则我们永远只能跟在别人后面走。"
王家祥想了想："郑哥，你说得有道理。但是现在县里不支持了，我们的压力会更大。"
"压力大也要坚持。"郑昊看着窗外，夕阳西下，天边一片通红，"我们走的路虽然难，但是走对了路。将来回头看，会为今天的选择感到骄傲的。"
夜幕降临，西尧村重新归于宁静。但在这平静的外表下，一场关于技术自主与依赖外援的较量刚刚结束。
外商考察团来了又走了，留下的是一地鸡毛和更加复杂的心情。日本人那套"技术转让"的说辞被郑昊当场拒绝，但也让县里领导有些不满。
不过现在顾不上这些了，因为更大的麻烦摆在了眼前。
村委会院子里，西尧重工的第一台样机静静地停在那里。绿色的车身，崭新的轮胎，从外观看起来确实像模像样。但三天前的那场试验，却给所有人浇了一盆冷水。
王师傅蹲在拖拉机旁边，手里拿着扳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传动轴又断了。"王师傅站起来，无力地看着郑昊，"这已经是第三根了。"
郑昊走过去，蹲下身子检查断裂的传动轴。金属断面参差不齐，明显是扭转力过大造成的疲劳断裂。
"材料问题？"郑昊问道。
"不是材料问题。"刘师傅从驾驶室里钻出来，满手油污，"我检查过了，传动轴的材质没问题，是设计问题。"
"什么设计问题？"
"扭矩分配不合理。发动机输出的扭矩通过变速箱放大后，传动轴承受的力矩超过了设计极限。"刘师傅详细解释道。
王家祥从旁边的工具箱里拿出一堆计算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和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