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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懒的目光落在“南山”二字上,眼神深了下去。
又是南山。
苏老太太沈秀云求佛在南山寺,陆云川背后那个自称“玄天宗”的骗子周德明也与南山有关。
现在,又是一个南山精神病院。
这些线索像一根根散乱的丝线,看似毫无关联,却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声东击西。”秦墨琛立刻做出判断,“他们故意留下这张单据,是想把我们引去那里。”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冷意,对方的算计一层接一层,显然是有备而来。
“不。”
苏懒摇头,目光扫过这空旷得过分的厂房。
“这是双重陷阱,无论我们去不去南山,这里……都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惊喜。”
她的话音刚落,厂房那扇锈迹斑斑的巨大铁门,“轰隆”一声,毫无征兆地自动合拢,将最后的光源彻底隔绝。
整个厂房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保护秦总和苏小姐!”
程俊反应极快,立刻下令。
几个保镖瞬间打开战术手电,几道强光在黑暗中交错,照亮了四周堆积如山的废弃工业**和蛛网。
与此同时,厂房四周高悬的扩音器里,突然响起一阵电流的“滋滋”声。
紧接着,一个稚嫩的童谣声幽幽传来,歌声断断续续,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歌词的内容让人头皮发麻。
“月光光,照地堂,虾仔你乖乖训落床……”
“红绣鞋,白衣裳,陪我玩,捉迷藏……”
诡异的歌声中,那辆宾利车的后备箱“砰”的一声自动弹开。
一只黑色的行李箱,被一只无形的手从里面拖了出来,“啪”的一声在众人面前摔开。
箱子里只有一具与赵子默等身大小的稻草人。
草人穿着赵子默今天出门时穿的那套名牌休闲服,脸上,赫然贴着一张赵子默的照片。
照片上的他,嘴角咧开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正对着众人笑着。
“**!”一个年轻的保镖没忍住,骂了一句。
下一秒,那个稻草人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提着,从行李箱里缓缓升起,双脚离地,悬浮在半空中。
那双贴着照片的眼睛,就那么死死盯着苏懒。
两个保镖下意识地掏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悬浮的稻草人。
“别开枪!”苏懒抬手制止了他们,“这是‘替身咒’,一种很阴毒的邪术。攻击它,就等于在攻击赵子默。”
秦墨琛的目光也落在那稻草人身上,脸色阴冷至极。
赵子默的生命竟然被人用如此荒诞的方式威胁,简直荒谬无耻。
“对方抽走了赵子默的一缕生魂附在草人上。”苏懒继续解释,“现在这个草人,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赵子默的第二条命。”
她的话让在场所有受过严格训练的保镖,都感到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起。
他们可以面对最凶悍的敌人,却从未遇到过这种完全超出认知范围的状况。
厂房四周的童谣声越来越大,仿佛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侵入人的脑海。
“一二三,木头人,不许动,不许笑,谁动谁就死翘翘……”
几个心志稍弱的保镖开始眼神涣散,身体摇晃,手中的战术手电光束也跟着抖动起来。
“捂住耳朵!凝神静气!”
苏懒低喝一声,声音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得众人心神一清。
她从随身的小包里甩出几张黄符,符纸在空中无火自燃,化作点点金光,没入众人眉心。
一股清凉之意瞬间驱散了那股浓重的困意,几个保镖激灵一下,清醒过来,脸上全是后怕的神色。
秦墨琛走到苏懒身边,压低声音问:“有办法破解吗?”
苏懒看着那个依旧悬浮的稻草人,摇了摇头。
“这个咒术的核心在于施术者。”
“除非找到他,或者找到赵子默的本体,否则强行破咒,会直接损伤赵子默的神魂,轻则变傻,重则魂飞魄散。”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那个稻草人动了。
它僵硬地抬起一只手臂,那只用稻草扎成的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
“咔嚓,咔嚓。”
剪刀开合着,慢慢地,对准了草人自己的脖子。
赤裸裸的威胁。
对方在逼她。
逼她去南山精神病院,或者,眼睁睁看着赵子默“**”。
苏懒眼中的温度彻底冷了下去。
“想跟我隔空斗法?”她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
“他还没那个资格。”
她不再犹豫,对众人道:“都别动。”
说完,她径直走到厂房中央,在距离稻草人五步远的地方,盘膝而坐。
“林玥,护法!”
“是,大师!”
林玥立刻几步上前,站在苏懒身前,双脚一前一后,摆出了咏春的起手式,神情戒备地盯着前方。
秦墨琛却上前一步,站到了苏懒的另一侧,恰好将她护在自己和程俊之间。
他不知道苏懒将要面对什么,但他能感觉到,随着苏懒闭上眼,她周身的气息仿佛正在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抽离,原本略显红润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无力感。
即便面对车祸瘫痪的绝境,他都未曾如此不安。
因为那是他自己的战场,而现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孤身一人,踏入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插手的战场。
他下意识地向她靠近了半步,身上那旁人无法看见的功德金光,仿佛受到吸引,温和地笼罩住她。
苏懒闭上双眼。
磅礴的神识瞬间离体,顺着那根连接着稻草人与赵子默的因果线,逆流而上!
她的神识仿佛瞬间坠入了一条漆黑冰冷的海底隧道。
四周全是黑暗,绝望痛苦的负面情绪从四面八方涌来。
化作一张张扭曲的人脸,一只只无形的手,疯狂地拉扯着她的神识,试图将她拖入深渊,彻底吞噬。
苏懒的神识岿然不动。
“萤火也敢与皓月争辉?”
她意念一动,神识化作一道璀璨刀光,横扫而过。
那些怨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尽数斩碎,化为虚无。
隧道尽头,出现了一点微光。
苏懒的神识穿过那层光幕,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祭坛。
祭坛由某种黑色的石头搭建而成,上面刻满了她从未见过的诡异符文。
赵子默就躺在祭坛中央,双目紧闭,人事不省。
一个穿着宽大黑袍、完全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正站在祭坛旁边。
他的双手正以一个极其古怪的姿势结着印,口中念念有词。
一缕缕黑气从他指尖溢出,缠绕在赵子默身上,似乎正在进行某种仪式。
那黑袍人似乎察觉到了窥探,猛地抬头,兜帽下露出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
他结印的手势一变,一道由黑气凝聚的尖锥,直奔苏懒的神识而来!
“找到你了。”
苏懒的神识在半空中凝聚,化作一柄闪烁着淡淡金光的利剑。
面对来袭的黑锥,她不闪不避,只是淡淡吐出一个字。
“斩!”
利剑迎风而涨,只是轻描淡写地向下一劈。
那来势汹汹的黑气尖锥,就像热刀切黄油一般,被无声无息地一分为二,瞬间溃散。
黑袍人发出一声闷哼,显然遭到了反噬。
而那柄金色利剑余势不减,破开所有阻碍,朝着黑袍人持咒的右臂,狠狠地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