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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四跟着封嫣儿往上走,发现石阶上的印记越来越清晰,不仅有他们的脚印,还有无数新旧交错的纹路。
有像穆雅斓红衣星斗的,边角带着酒渍;有像封嫣儿星辉缠枝的,纹路里裹着星砂。
甚至还有个小小的酒葫芦印,边缘沾着点灵米饼的碎屑,像刚掉上去的。
“这些都是万法阁的弟子留下的。”封嫣儿的指尖拂过个带着冰纹的印记,银瞳里闪过温柔的怀念,像在看幅旧画。
“当年雅斓刚学冰系法术,总把石阶冻成滑梯,结果自己摔了个**墩,冰绫上还缠着紫藤花,哭了半天才被我用星露酒哄好,现在那处石阶还比别的地方滑三分。”
穆雅斓的声音突然从主殿方向传来,带着点气鼓鼓的味道,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师姐再提这事,我就不给晓雪吃火髓饼了!”
话虽如此,主殿大门却“吱呀”一声敞开,雕着星斗的木门缓缓打开,飘出浓郁的饼香,混着淡淡的酒香,像在热情地招手,连门环上的铜兽都像笑开了花。
殿内的玉柱上缠着发光的紫藤,花瓣落在地上,会化作小小的符文,在青砖上跳来跳去,像群调皮的小虫子。
一位青衣弟子正用灵力托着个巨大的陶盘,盘沿还刻着缠枝纹,盘里的灵米饼果然泛着淡淡的金芒。
咬过的地方冒着细碎的火花,像莫晓雪说的那样,好看又热闹,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火星子。
“穆师姐还是这么会讨小孩子喜欢。”封嫣儿在主位坐下,星辉与殿顶的星灯交相辉映,星灯的光里还裹着紫藤香。
“当年你为了让我教你星斗术,在我窗台上摆了三个月的灵米饼,每个饼里都藏着颗火髓,差点把我的琉璃窗烧出洞来,师尊还以为是我自己馋嘴烤的。”
穆雅斓刚喝进嘴的酒突然喷了出来,红衣上的星斗纹跳得像要炸开,像群受惊的鱼:“那不是怕你饿吗!”
她瞪着眼睛反驳,指尖却下意识地卷着衣角,把星斗纹都卷皱了。
“再说最后是你自己抢着吃,还说比紫霄宫的桂花糕好吃十倍——现在倒来笑话我!你的琉璃窗明明是自己看星图太专注,被星辉烧的!”
苏老四正咬着饼,突然觉得舌尖的火花顺着喉咙往下钻,在丹田处炸开团暖意,像揣了个小太阳。
他这才发现,每个饼里都藏着个细小的雷纹,与他体内的雷劫灵力完美融合,像晓雅补书时特意留出的契合点,严丝合缝,不多不少。
莫晓雪已经抱着陶盘不肯撒手,火焰在饼上烤出个小小的“谢”字。
笔画里还带着火星:“穆宗主,你的饼比剑老头的好吃!他烤的饼边总糊,还不肯承认,说那是‘焦香’,我看就是烤过头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包袱里掏出连枝蚕的茧,茧里的雷纹蚕正吐出银丝,在饼上织出个歪歪扭扭的“火”字,像个刚学写字的孩子。
“给你看这个,它吃了雷劫长大的,能吐出带字的丝!以后还能帮你记账呢!”
穆雅斓的眼睛突然亮得像两颗星,比她裙摆上的星斗还亮,她放下酒葫芦,指尖轻轻碰了碰蚕茧,紫藤花瓣突然纷纷落下。
在茧上织出层淡紫的网,像给蚕宝宝盖了个小被子:“这是‘雷纹蚕’?”她的声音里带着惊喜,像捡到了宝贝,“古籍上说,只有吸收过三种以上雷劫的蚕才能长出这种纹路——
晓雪妹妹,你愿意让它在万法阁的墨池里住几天吗?池里的墨是用凤凰尾羽烧的,能让它吐出的丝更亮,写出来的字都带着金光。”
莫晓雨的冰绫突然在墨池上方画了个圈,冰纹里浮出池底的纹路,像幅展开的地图,竟与她冰绫上的新纹隐隐呼应。
连转折的弧度都一样:“这墨池的纹路……”
她的声音带着共振产生的颤音,像琴弦被轻轻拨动,“和万法山石碑上的冰系功法是连着的!就像书的上下卷,少了谁都不完整!”
封嫣儿与穆雅斓相视一笑,星辉与红衣上的星斗同时亮起,在殿顶织出幅巨大的星图。
其中玄黄界的位置正闪着金光,像颗跳动的心脏:“这就是带你们来万法阁的原因。”
封嫣儿的银瞳里映着星图,像映着片星空,“万法阁的墨池与石碑相连,晓雨的冰绫、晓雪的火焰,还有老四的龙息,都能在这里找到最契合的功法——
就像晓雅总能在残页里找到补书的诀窍,一点就通,恰到好处。”
穆雅斓突然把酒葫芦往桌上一墩,酒液溅出的瞬间化作无数个小酒杯,飞到每个人面前。
杯口还沾着点紫藤花瓣:“来,为了重逢,也为了新识,干一杯!”她举起酒杯,红衣上的星斗纹突然飞到杯沿,与封嫣儿杯沿的缠枝莲交缠在一起,像打了个同心结。
“对了师姐,你还没告诉他们,当年你偷拿师尊的星斗盘,是为了帮我找丢失的火髓呢,结果被师尊罚抄《星斗诀》一百遍,手都抄肿了。”
封嫣儿的耳尖突然泛起淡红,像被星辉染了色,星辉在杯沿转了个圈,把那抹红藏进光里:“小孩子家家记性倒好。”
她仰头饮尽杯中的酒,银瞳里的笑意却像酒液里的星芒,怎么也藏不住,连眼角的纹路里都盛着光。
苏老四望着杯沿跳动的星斗,突然觉得龙纹佩里的老祖不说话了,只留下声满足的叹息,像喝够了酒的舒坦。
他想起黄雅欣常说的“缘分像蒲公英”,风一吹就不知落在哪,却总能在合适的地方长出新的花。
或许玄黄界的相遇也是如此,看似偶然,实则早有无数纹路在悄悄牵引,就像万法山的石阶,每一步都在往该去的地方走,每一步都算数,连起来就是条通往圆满的路。
万法阁的墨池像块巨大的黑曜石,池面光可鉴人,映着殿顶的星灯,像把天上的星星都捞了进来。
池面浮着层淡紫的墨光,细看才发现是无数细小的星砂在游动,像群银色的小鱼。
莫晓雪的雷纹蚕被穆雅斓放进池里,立刻欢快地游起来,尾巴甩得像小扇子,吐出的银丝在墨光里织出串火苗,引得池底的墨纹纷纷上浮,像被惊动的鱼群,在池面划出层层涟漪。
“你看它多快活,比在天剑宗的墨罐里自在多了。”
穆雅斓的红衣下摆扫过池边的青石,石面上立刻浮出行小字,是用凤凰尾羽墨写的“火髓三钱,星砂半两”。
字迹带着点火劲,笔画都像在燃烧,“这是喂蚕的方子,比晓雪妹妹的灵蜜饼更合它胃口,吃了能让它的雷纹更亮,吐出的丝都带着墨香。”
她突然凑近莫晓雪,压低声音,红衣上的星斗纹闪了闪,像在说悄悄话,“悄悄告诉你,当年我为了偷火髓,被火山里的玄龟追了三天三夜。
那老乌龟的壳比万法阁的石门还硬,最后还是师姐用星辉冻住了它的壳才跑出来——
她总说我冒失,其实自己偷师尊的星斗盘时,紧张得把盘脚都掰断了,回来还说是星斗盘自己不结实。”
“穆雅斓!”封嫣儿的银瞳里飞出道星辉,轻轻弹在她额头上,却在触及红衣时化作朵缠枝莲,花瓣上还沾着星砂。
“再胡说就把你藏在房梁上的酒坛都搜出来,倒进墨池喂鱼,让你的醉龙涎变成‘醉鱼涎’。”
穆雅斓吐了吐舌头,像个没被抓住的调皮蛋,突然拽住莫晓雨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墨池边。
冰绫刚接触墨光,池面就炸开朵冰花,花瓣层层叠叠,像朵盛开的雪莲,花瓣上印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正是万法山石碑上的冰系功法。
连最细微的注解都看得清:“你看。”她的声音里带着得意,像个炫耀新玩具的孩子。
“我就说墨池能显功法吧?这些字只有用同源的灵力才能看见,就像晓雅的拓片,得用对了浆糊才能粘牢,浆糊不对,纸就会翘起来,字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