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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丫头，”剑无尘用拂尘敲了敲她的脑袋，白须扫过她的发顶，带着点痒痒的暖意。
“就知道捣乱。”话虽这么说，眼里的笑意却漫了开来，像被晨光融开的冰，连皱纹里都盛着笑。
“万法山的火山口有块‘定火石’，你去了把它敲块下来，嵌在你的火符上，以后烧东西就不会控制不住力道了。
省得把人家凤凰巢再烧了，上次九天玄女跟我告状，说你把她的凤凰蛋都烤成了炭，我这老脸都没地方搁。”
晓雨的冰绫突然从袖中滑出，绫带卷着个冰晶盒子递到剑无尘面前，盒面刻着缠枝莲。
是她昨晚熬夜雕的，盒里装着十几颗冰原果，果皮上的冰纹组成个小小的“守”字。
笔画里还藏着星砂：“这是极北冰原的‘醒神果’，泡在茶里能治咳嗽，您上次半夜咳得厉害，阿木数着您咳了三回，我都听见了，隔着窗户纸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声音有点发颤，像被晨露冻着了，冰绫在老道手腕上缠了个圈，留下道淡淡的白痕，像个无声的约定。
“等我从万法山回来，就用石碑显的功法给您炼副护心丹，比灵脉泉的泉水管用十倍，保证您冬天再也不咳嗽。”
剑无尘打开冰晶盒的瞬间，晨露突然在果面上凝成层薄冰，把“守”字冻得越发清晰。
像块小小的冰雕：“傻孩子，老夫这身子骨还硬朗着呢，上次抵御魔族时挨的那下，比现在咳得厉害多了，不也挺过来了？”
他突然从袖袋里掏出个暖玉牌，玉里嵌着天剑宗的灵脉图，山川河流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玉牌能在玄黄界感应到天剑宗的灵脉，想回来时就捏碎它，老夫在灵田边给你们留着云阶，一步就能跨回来，比传送阵还快。”
苏老四摸着怀里的食盒，紫檀木的纹理硌着掌心，倒比任何符咒都让人踏实。
他突然摸到盒底藏着的硬物，悄悄掀开底层油纸，果然看见那本《云笈七签》。
蓝布封面上还留着剑无尘的指印，指腹的薄茧在布面蹭出淡淡的白痕。
书页里夹着张借阅条，上面的日期正是欧阳震华逾期那回，条末用朱砂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嘴角翘得老高，像个没罚成的玩笑，倒比正经符咒多了几分人气。
“该走了，”封嫣儿的银瞳望向云海尽头，那里的空间裂缝正泛着淡紫的光，像道睁开的眼，边缘还卷着圈星辉。
“星门开启的时辰快到了，玄黄界的朝阳能在万法山的石碑上投下功法影子，错过了就得等下月，剑宗主说那影子每天只显半个时辰，晚了连碑上的字都看不清。”
剑无尘突然往苏老四手里塞了把钥匙，铜制的钥匙柄上刻着个“藏”字，笔画里还嵌着点星砂。
握在手里暖烘烘的：“藏经阁最顶层的暗格里，我放了些给晓雅的修补工具，有唐代的糨糊配方，是用糯米和桂花汁调的，粘旧纸最牢。
还有块宋代的端砚，边角正好有个月牙形的缺口，配她啃的那块正好，省得她总惦记博物馆的那方。”
他突然推了苏老四一把，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指腹蹭过苏老四腕间的龙鳞。
“快走，别让星门等急了，老夫还等着你们带凤凰酿回来呢！到时候就着灵米饼喝，定比当年跟魔族打仗时的庆功酒还香。”
莫晓雪突然抱住剑无尘的胳膊，火灵力在他袖口烧出个小小的火焰纹。
像朵不会灭的火苗：“我们走了，您可得看好连枝蚕，别让它把藏经阁的书都改成灵米饼。
上次它把《清心咒》改成‘灵米饼三斤，火灵蜜二两’，阿木照着念了三天，差点把丹房的灵米都烤了，最后还是晓雨用冰绫裹住它才老实。”
她突然踮起脚，往老道兜里塞了块火灵蜜做的糖，“这糖**能暖身子，您夜里看卷宗时含一块，比喝灵粥管用。”
晓雨的冰绫在云阶上织出层冰纹，像给台阶铺了层防滑的毯子，冰纹里还映着众人的影子。
晃悠悠的：“云阶的冰纹能映出咱们的影子，您想我们了就站在台阶上，影子会像活着似的动，就像我们还在灵田边烤饼。
我把寒灵泉的水冻在冰纹里了，能存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们就回来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冰绫在老道手背上缠了又缠，像舍不得松开的手。
封嫣儿最后望了眼藏经阁，星辉在她掌心凝成个小小的光点，轻轻落在老道的白须上。
瞬间化作颗露珠，映着漫天云海：“我们会回来的，带着玄黄界的星砂，给您的‘千年醉’当酒引子，星砂泡酒，喝一口能看见九天的星河，比您这坛更有滋味。”
苏老四拎着食盒踏上云阶的刹那，脚下的冰纹突然亮起，映出他和封嫣儿并肩的影子，像幅流动的画。
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剑无尘的声音，轻得像片云。
却字字清晰：“告诉晓雅，她惦记的《开元占经》残页，我在玄黄界的古籍里见过，就在万法山的石碑背面刻着，字里还沾着星砂，让她放心。”
云阶尽头的空间裂缝越来越亮，把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连着天剑宗的尾巴，甩都甩不掉。
苏老四回头望时，正看见剑无尘站在藏经阁门口，手里举着那片梧桐叶，叶面上的朱砂字在晨光里亮得刺眼，像个被拉长的约定。
他的白须被风吹得飘起来，拂尘的流苏缠在梧桐叶上，像舍不得松开的手。
灵田的“囍”字稻穗在风里轻轻摇晃，穗粒上的金芒顺着风飘向云阶，像无数只小萤火虫。
连枝蚕的茧不知何时被晓雨系在了云阶扶手上，茧上的“玄黄界”三个字正随着裂缝的光芒缓缓旋转，像个指路的罗盘，每转一圈，就把离别的距离缩短一分。
苏老四仿佛听见茧里传来细微的声响，像连枝蚕在吐丝，又像有人在轻声念着“等我们回来”，混着云阶上冰纹融化的滴答声，像首没写完的送别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