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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过,带来院外老槐树的清香,混着石桌上烤鸡翅的焦香。
竟格外好闻,像把自然的清新和人间的烟火揉在了一起。
周晓岚坐在廊下,指尖轻轻拨动琴弦,《凤求凰》的调子便漫了开来,琴音里混着众人的笑声,像把糖撒进了清泉里,甜得人心头发颤。
奇妙的是,这琴音竟让冰蚕丝手链上的虹彩越发鲜亮。
像把揉碎的彩虹全缠在了两人腕间,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光,落在石桌上的酸梅汤里,漾起星星点点的彩光。
一星期后的四合院,被红绸裹成了团火。
门框上、廊柱上、石榴树枝上,到处都系着红绸,风一吹,满院的红就哗啦啦地动。
像无数条红鲤鱼在院里游,红绸边缘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着光,晃得人眼睛都花。
空气里飘着炸糕的甜香、煮肉的酱香,还有点檀香的清苦,混在一起,是实打实的喜气,钻进鼻腔里,连骨头缝都透着暖。
苏老四的父亲苏心泉穿着件新做的藏青色马褂,领口绣着暗纹的福字,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线。
他正指挥着两个年轻小伙往石榴树上挂红绸,马褂的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常年抓药的手,指腹上带着淡淡的药香。
“往左点,再往左点,对喽!”他是几十代人的中医世家传人,连指挥挂红绸都带着点讲究。
“左三尺,右三尺,子孙后代出才子!这石榴树可是有灵性的,当年我娶你妈时就挂过红绸,这不,就有了老四这么个有出息的。
你们看这树杈,多像个‘吉’字,今天准保顺顺当当的。”
苏母则在厨房忙得脚不沾地,手里的擀面杖敲得案板咚咚响,糯米粉裹着桂花的甜香从窗缝钻出来。
引得阿朵琪养的那只猎鹰在院墙上不停扑腾,翅膀拍得青砖砰砰响,眼里直冒绿光,时不时还发出“咕咕”的叫声,像在催着开席。
刘晓雅的母亲带来个樟木箱,黄铜锁扣擦得锃亮,在阳光下闪得刺眼,打开时一股醇厚的檀香漫开来。
熏得人鼻子发痒,那是里面垫着的香樟木散发的味,能防潮防虫。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匹杭绸,每匹都绣着不同的吉祥图案。
有并蒂莲、鸳鸯戏水、麒麟送子,针脚细密得看不见线头,丝线的光泽温润,是用真丝织的上等货。
“这是我当年陪嫁的,”她摸着绸面上的并蒂莲,指尖拂过花瓣的纹路,眼里满是怀念。
“现在传给晓雅,让她知道咱老刘家的姑娘,日子就得过得这么锦绣,哪怕是柴米油盐,也得活出花样来。
你看这并蒂莲的配色,用了三晕色,从粉到白再到浅黄,像真花一样有层次,当年绣娘花了整整三个月才绣完。”
欧阳震华穿着苏老四给他的云锦长袍,宝蓝色的料子上织着暗纹的云纹,云朵的边缘用金线勾勒,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走动时云纹像在流动。
他站在穿衣镜前打转,总觉得袖口的流云纹太张扬,想换件素净点的,却被苏心泉一把按住肩膀。
老爷子的手掌带着药香,力道稳得很。“男人穿得精神,才配得上咱晓雅这样的好姑娘。”
苏心泉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洪亮得像敲锣,“你看这龙纹,得配着你身上的书香气才好看,就像墨汁里掺了金粉,既有筋骨又有灵气,多好。
当年我跟你阿姨定亲,穿的还是打补丁的蓝布褂子,你这福气,偷着乐吧。”
吉时一到,胡同里突然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得震天响,红色的纸屑飞得到处都是。
像下了场红雨,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一群鸟扑棱棱地飞起来,在天上绕了个圈才飞走,翅膀扇起的风带着鞭炮的硝烟味。
混着院里的香气,格外有年节的热闹。
刘晓雅穿着一身凤冠霞帔,霞帔上的珍珠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像串会走路的星辰。
每走一步,都听得见珠翠碰撞的脆响,头上的凤冠用点翠工艺做的凤凰。
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是她奶奶传下来的老物件。
欧阳震华伸手去牵她时,指尖抖得厉害,像秋风里的落叶,手心全是汗,却被她反手握住。
她的掌心带着淡淡的墨香和护手霜的甜香——
那是她修复古籍时常用的桂花护手霜,比任何安神符都管用,瞬间就稳住了他的心神。
“一拜天地!”黄雅欣拿着红绸站在台阶上,玉镯在阳光下泛着暖光,红绸的两端分别系在两人手腕上,绸子上绣的囍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两人对着院外初升的朝阳鞠躬时,苏老四偷偷用龙息在云层里画了个巨大的“囍”字。
金光闪闪的字影映在天上,边缘还绕着圈祥云,引得街坊邻居都探出脑袋。
指着天空啧啧称奇:“快看快看,天上有个金字!是老天爷都在道贺呢!”“欧阳家这小子有福气啊,娶媳妇还惊动了天!”
“二拜高堂!”苏母把个红布包塞到刘晓雅手里,布包沉甸甸的,里面是对银镯子。
刻着“长命百岁”的字样,边缘被磨得光滑,显然是戴过多年的老物件,内侧还刻着个小小的“苏”字。
“这是我嫁过来时带的,”她眼里闪着泪光,声音有点哽咽,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现在给你,咱家人丁兴旺,以后定能添个大胖小子,跟着他爷爷学中医,可不能让我们老苏家的医学世家断了传承。
这镯子养人,我戴了三十年,身子骨从没出过毛病。”
刘晓雅的父亲抹了把眼角,把那套清代的文房四宝放在供桌上。
紫檀木的笔杆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砚台里还特意磨了点清水,映着晨光像块黑宝石。
“欧阳啊,我这闺女脾气倔,修复古籍时谁都不能碰她的案子,连我这当爹的都得靠边站,你得多担待。”
他声音有点沙哑,带着老父亲的不舍,“她要是闹别扭了,你就给她研墨,研着研着她就消气了,这砚台是端溪老坑的,发墨快,她从小就喜欢。”
“夫妻对拜!”封嫣儿站在一旁,轻弹指尖,点点星辉落在两人交拜的身影上,凝成件看不见的同心结,绕在两人手腕上,星辉钻进皮肤里,留下淡淡的暖意。
她银瞳里映着漫天金芒,声音清得像泉水:“此结采九天星辉所制,能保你们心意相通,纵有轮回也拆不散,哪怕是隔着千山万水,也能感应到对方的心意。
以后她修复古籍累了,你那边准会觉得手腕发暖,这就是提醒你该给她送杯热茶了。”
拜完堂,院子里摆开了流水席,十几张桌子拼在一起,从东厢房一直排到西厢房,桌布是新买的红格子,看着就喜庆。
苏母做的桂花糕被抢得最快,灵米蒸的糕体里裹着流心,咬开时会爆出金色的浆汁。
那是莫晓雪偷偷加的火灵蜜,甜而不腻,带着点温热的灵气,吃下去浑身都暖烘烘的,连牙口不好的老太太都能咬得动。
上官曦薇端来的灵草汤泛着浅绿,里面加了修仙界特有的清心草,叶片像翡翠一样透亮,喝下去脑子都清醒了。
连刘晓雅八十岁的奶奶都多喝了两碗,咂咂嘴说:“这汤好,喝下去腰不酸了,眼睛也亮了,连看东西都清楚多了,刚才看晓雅头上的凤冠,上面的凤凰像活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