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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藏书阁谈话
沈清辞便放弃，无聊时便去藏书阁找些关于风邪入体的医术记载来看，为长公主办的马球赛做准备。
藏书阁许久未有人打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她早已习惯，踩着木梯上楼，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沈大小姐。”
熟悉的声音让沈清辞心头一震，她转身望去，就见温子然站在书架旁，一身月白长衫，手里拿着本《周易》，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他怎么会来？自从怡红院一别，沈清辞也很久没有见到温子然了。
沈清辞猜那件事之后，他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侯府了，所以此时突然见到他，还是有些惊讶的。
“温大人，” 沈清辞从木梯上下来，有些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子然合上医书，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书卷上，语气依旧温和：“我是特地来找沈大小姐的。”
沈清辞一愣，看着他。
按照自己的说法，账本到手，就当作从未见过，这时候特地来见，岂不是在提醒沈清辞怡红院拿着账本的人是他吗？
所以沈清辞不觉得温子然有需要特地见自己的理由。
温子然倒像是没察觉沈清辞眼底的惊讶与戒备，目光坦然，半点没有受怡红院的事的影响，仿佛此事没发生过：“陛下令我教皇子公主们读书，日后应是不会来侯府了，来和沈大小姐告别。”
沈清辞愣了下，没想到此事发展如此之快，账簿风波刚过半月不足，陛下盛怒仍能提拔温子然，看来沈清辞的猜测不错，温子然暗地里其实是皇上的人。
见沈清辞没有应声，他也不慎在意，继续说道：“皇子公主们读书缺些伴读，不日就会从勋贵世家的姑娘里挑选。沈大小姐如今在侯府刚站稳了脚跟，这陪读的名额倒是可以争一争。”
沈清辞和温子然虽然没见过几面，接触也并不算多，只是在这藏书阁说过几句话，但是她对温子然总是不由自主的有种信任，可能是因为他身上总有一种飘然脱世的气度，让人无法用世俗的杂念来臆测他。
所以温子然说这话，她第一反应不是警惕，而是好奇，“温大人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他之前不还说，让她不要卷入这淌浑水吗？
温子然闻言，轻轻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沈既然你已经入局，总归有个依靠还是好些。”
温子然顿了顿，语气有些犹豫怅然：“当是还你的恩情。”
沈清辞心里一动，恩情？
是指李府赏花宴那次，还是怡红院那次？
温子然说的模棱两可，沈清辞却觉得他此时非常的矛盾，可他的矛盾到底是什么？
藏书阁内片刻安静，两人对视皆是目光复杂。
片刻，温子然躬身行礼，“在下告辞。”
说罢转身离去。
京城的漩涡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挣扎，他见过太多人在权力与阴谋里沉沦，沈清辞不过是其中一个。
温子然提醒自己很多次，他入世自有自己的使命，他可以淡然的看着别人**，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看着沈清辞被卷入。沈清辞是一个很干净的人，她的眼睛很纯粹，不该是被这场浑水沾染的人。
可是越接触，只会越心不由己，温子然不允许自己失控，他的每一步都是早有规划，他的人生早已是既定的路线，不该被左右。
出了侯府，温子然又回头望了一眼，眼神终于又变得淡然。
次日，长公主府的马球赛邀请函送到侯府。
沈淬兰一看，见邀请函上只写了“镇远侯沈弘”与“嫡女沈清辞”的名字，嘴角的笑意瞬间掩不住。毕竟侯府已经三年没有受到邀请了，沈淬兰虽然面上假装不在意，心里却介意的很，为了不被其他贵族嘲讽，甚至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不过这次应该是只有沈弘、沈清辞父女两人前去了，周宁姝虽暂代主母理事，可终究是侧室出身，在长公主府这般顶级勋贵面前，连露脸的资格都没有。
“好！好！” 沈淬兰接过邀请函反复摩挲，连念佛珠的手都在抖，“快让清辞过来！这么大的事，得让她赶紧准备！”
沈清辞赶到正厅时，就见平日严肃的沈淬兰正对着邀请函笑，沈清辞一看邀请函，心中就猜了个大概，心里却没多少波澜。
萧景焓和长公主虽然年龄差的大，但是两人关系却很好，平时也常走到，要一张邀请函不是难事。
而且萧景焓既然答应了，便会替沈清辞办到的，沈清辞信他。
沈淬兰自顾自的开心，突然想起一件事，“不过你这孩子，连马都没骑过吧？马球赛哪有只赏球的道理？若是长公主或是其他贵女邀你下场，你连缰绳都握不住，岂不是丢尽侯府的脸？”
她越说越急，转头就对管家吩咐：“快去城外马场请个最好的马术师傅！今日就来府里，务必在三日内把清辞教得能上马！就算不能打马球，至少也要像模像样的！”
“祖母，不必了。” 沈清辞连忙拦住，语气平静，“距离马球赛只剩两日，现在学马术根本来不及，反而容易摔着伤着，到时候更麻烦。再说邀请函上只说‘赏球赴宴’，又没说要宾客亲自下场，咱们去了不过是观礼，何必费这个劲？”
“你懂什么！” 沈淬兰瞪了她一眼，语气瞬间沉下来，“这种场合哪是‘赏球’这么简单？京中多少人想借着这机会崭露头角，在长公主面前露脸，要是得了赏赐更是一种荣耀，侯府难得收到邀请函，你要珍惜这次机会！唉长公主怎么不邀请明珞呢，这丫头马术好，打小学的，去了也能给侯府争光。”
沈清辞知道沈淬兰是被“体面”迷了眼，却也理解她的顾虑——侯府太久没在勋贵圈露脸，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自然想把最好的一面摆出来。
她放缓语气，耐心解释：“祖母，女儿虽不会马球，却也做了准备，绝不会给侯府丢人的，再说，父亲也会一同前去。真要是有贵女提及马球，父亲便能应付，女儿只需在旁陪着，何必非要学那赶不及的马术？若是为了学马术摔出伤来，反倒辜负了长公主的心意，岂不是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