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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帅知道他要做什么?”萧云寒一愣,脸上满是不解。
其余几人也纷纷露出迟疑之色,他们分明察觉到,李景隆身上骤然腾起一股炽烈的战意!
“他要去搬救兵,不,确切地说,是去‘骗’!”李景隆撇了撇嘴,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平安,立刻挑选五百精锐,要身手矫健、脑子灵光的!一炷香后,随我轻装简从赶赴大宁,锦衣卫随行!”
“铁铉,你带领徐兄带来的三万兵马,前往齐峰峡与守将何福会合,合兵八万,于三日后袭击涿州,务必夺回失地!”
“梁鹏,你率五万紫荆关守军,同样在三日后开拔,直逼雄县!与涿州的兵马同时发动进攻,定要拿下雄县!”
“盛庸,你带领我们带来的十万精锐,即刻出发,直取北平,尽量在三日内抵达!”李景隆最后看向早已按捺不住的盛庸,加重语气道,“记住,你的任务是只围不攻!”
“只需堵住北平九门,连一只苍蝇都别放出去!一切等我回来再做定夺!”
“狄龙,你带三百火器营随盛庸前往北平,防备燕军主力回援!”
话音刚落,众将齐齐躬身领命。
尽管所有人都猜不透李景隆的用意——面对如此强敌,竟要兵分四路?但听闻他要发动全面反击,每个人心中都燃起熊熊烈火,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李景隆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舆图上,双眼精光爆射。、
他等这个时机,已经等了太久!这正是他反击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他清楚,朱棣此刻正赶往大宁,意图与宁王朱权结盟。
其目的,无非是骗取朱权的信任,借着“结盟”的幌子吞并他麾下的兵马,尤其是那支战斗力强悍的朵颜三卫骑兵!
北方诸王中,除了燕王朱棣,便属宁王朱权麾下的军队最为精锐,他必须阻止这二人结盟!
居庸关到大宁路途遥远,至少要走三日,而紫荆关到大宁虽也不近,但若轻装简从、抄小路绕行,两日便可抵达!
一旦北平被围,燕军必定大乱!届时朱棣尚在大宁,定然鞭长莫及,驻守雄县、涿州、居庸关的燕军必会想方设法回援北平。
到那时,另外两路南军便可同时袭击涿州与雄县,趁机夺回失地!
至于居庸关的燕军主力,一旦雄县、涿州、北平同时告急,他们定会优先保全北平,无暇顾及另外两地。即便分兵驰援,以铁铉与梁鹏的能力,李景隆有十足的把握掌控全局。
这,便是平燕十策的第五策:阻断燕、宁二王结盟,趁机夺回雄县、涿州!
“萧云寒,立刻派人前往井陉关,告知郭大统领,密切监视居庸关燕军主力的动向。若三日后居庸关兵力空虚,便让他即刻率兵夺回居庸关!”
李景隆略一沉吟,转头对萧云寒补充道。
“是!”萧云寒应声,当即派人赶往井陉关。
北平周边的涿州、雄县等据点虽被燕军攻占,但燕军主力仍在真定战场,因此这些据点并未重点布防,此刻正是收复的最佳时机!
一旦雄县、涿州、居庸关尽数收复,燕军所占之地便只剩永宁城,届时他们必然不战自退,否则只会落得被分而歼之的下场!
若最终还能一举拿下北平,对平燕之战而言,必将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届时没了老巢的朱棣,便会沦为过街老鼠,灭亡之日指日可待!
不过李景隆也清楚,北平绝非易取之地。因此他给盛庸的命令是“只围不攻”,就像当初燕军围困真定城那般。
一切,都得等他从大宁赶到北平再说。
“李兄,说了半天,怎么没给我安排任务?”这时徐辉祖缓步走出,看着李景隆,语气里带着几分失落,“怎么,是拿我当外人,还是觉得我不堪大用?”
显然,徐辉祖已有些不快,埋怨李景隆让他在一旁闲着。
“徐兄误会了。”李景隆连忙笑着摆手,神色一凛,“徐兄的任务最是关键!你得随我同去大宁,而且,非你不可!”
以徐辉祖在军中与京都的威望地位,有他同行,劝说宁王朱权时必能事半功倍。
徐辉祖一听,这才满意点头,心中不禁暗赞。
单看李景隆方才一连串的部署,便知他运筹帷幄,每一步都恰到好处。虽惊险万分,却让人热血沸腾,战意昂扬!
“出发!”随着李景隆一声令下,众将领纷纷领命告辞,带着各自的任务陆续离开紫荆关。
李景隆也即刻点齐五百精锐与锦衣卫,准备出紫荆关后抄小路,火速赶往大宁。
然而就在他带人刚出紫荆关时,迎面却被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
为首之人,正是耿炳文麾下的心腹爱将。
随行的还有一群官员,为首的是位年过五旬的老者,面容刚毅,一身正气。从他的官服来看,李景隆一眼便认出——来者正是刑部尚书暴昭。
“何人胆敢阻拦景帅去路?!”福生当即策马上前,厉声喝问。
“末将参见景帅...”耿炳文的爱将慌忙翻身下马行礼,偷眼瞟了瞟身后的老者,脸上满是难色。
“景帅,来者正是刑部尚书暴昭。”萧云寒悄然走近李景隆,附在他耳边低语道。
李景隆眯起双眼,勒住缰绳缓缓上前,抬手示意福生退下,目光冷冷落在从车驾上下来的暴昭身上。
“景帅,末将也是迫不得已...”耿炳文的爱将快步上前,压低声音解释,“实在是暴尚书以平燕布政司使的身份,逼着耿老将军说出了您的去向,还强令末将带他前来...”
“还望景帅莫要怪罪耿老将军未曾请示...”
李景隆挥了挥马鞭,并未怪罪,视线始终胶着在缓步走来的暴昭身上。
“下官刑部尚书暴昭,见过大将军。”暴昭拱手行礼,目光扫过李景隆身后的数百人马,又瞥见沉默立在一旁的徐辉祖,开口问道:“不知大将军这是要去往何处?方才赶来紫荆关的路上,下官见此地守军几乎全军出动,莫非有什么重大行动?”
“本帅行事,无需向你解释。”李景隆撇了撇嘴,语气淡漠,“暴尚书一路奔波,想必十分劳累,可先入紫荆关内歇息。有什么话,等本帅回来再说。”
说罢,他抬手示意众人绕路而行。
谁知暴昭突然横跨几步,竟以肉身挡在了李景隆的白色战马前。
“暴尚书!你这是何意?!”李景隆面色一沉,压抑着翻涌的不满。
“大将军恕罪,在您未答复下官之前,恐怕不能离开。”暴昭再次拱手,态度坚决如铁,“陛下有旨,北境大军任何重大战略决策,都须先报平燕布政司,再由下官通报京都,待陛下亲裁!”
“还望大将军莫要知错犯错,违抗圣命……”
“本帅不管你奉了什么皇命,今日谁也拦不住我!”李景隆脸色铁青,眼中怒意尽显,“战场之上,战机稍纵即逝。京都路途遥远,往返通报只会贻误时机,徒增掣肘!”
“若大人一再强行阻拦,休怪军法无情!今日之事,你尽管如实记录在案,出了任何乱子,让陛下找我问罪便可!”
“让开!”
一声厉喝落下,李景隆不再迟疑,策马带人硬闯而过,直奔大宁方向,无人敢再阻拦。
方才若非念及暴昭在史上传下的那番宁死不屈的清名,李景隆恐怕早已动了真怒。
暴昭望着李景隆带着数百骑兵疾驰远去的背影,眉头紧锁,面色愈发凝重。
“魏国公留步!”就在徐辉祖紧随其后,打算一同离去时,暴昭的声音再次响起,“陛下有令,着魏国公徐辉祖即刻返回京都复命,不得耽搁!”
“吁——”徐辉祖猛地勒住缰绳,转过身,眉头紧蹙地看向神色严肃的暴昭,眼中满是为难。
“魏国公,此乃陛下亲口所令,还望您莫要学他人那般,逞一时之勇而违抗圣命。”暴昭拱手一礼,语气意味深长。
徐辉祖眉头锁得更紧,却终究没有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景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满心无奈。
“齐将军,劳烦你继续护送本官,务必追上大将军!”紧接着,暴昭朝耿炳文的爱将招呼一声,快步登上了马车。
身负皇命,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别无选择。
齐将军无奈应下,立刻下令调转方向,护送着暴昭的马车,朝着李景隆离去的方向快速追去。
“暴尚书,无论如何,还请不要强行阻拦景帅的任何决定!此事事关重大!小心贻误战机!致使平燕之战失败!”徐辉祖看着即将钻进车厢的暴昭,意味深长的大声提醒了一句。
暴昭扭头看了徐辉祖一眼,“下官知道了,魏国公还是尽快启程回京吧。”
徐辉祖在原地伫立许久,最终只能带着十几名护卫,调转马头,向着京都方向缓缓行去,脸上始终萦绕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他本想亲眼见证李景隆此番计策的成功,如今却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但愿这一战能一切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