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营兵是募兵制。
京营的士兵待遇必然是大周国内最好的,每个月的月粮高达一石米,也就是每天五斤米。
这五斤米可以养活一家三四口人,加上零零散散的补贴和赏赐,按照大周立国之初的设计,京营士兵一家人的温饱是没有问题的,保证了京营的战斗力。
至于兵源。
一方面是地方军轮班入京,另外一方面是从民间招募。
靠着营兵制度,大周开国之初气势如虹,一口气灭掉瓦剌和鞑靼部,同时收复整个大明故地,也顺利承袭了最大的遗产——宗藩体系。
有利即有弊。
弊端是军费支出一直是大周头疼的问题。
以至于后来,朝廷拖欠越多,士兵们的待遇越来越差,再从民间招募兵源就没有百姓愿意来了,避都来不及,地方轮班入京也当做苦差事。
本来在地方服兵役就苦,还要入京受二茬苦。
至于五斤米更是到了士兵们自己都吃不饱的地步。
“你在兵部闹的太过分了。”
贾政一大早就在府里等王信,终于见到王信后,贾政一脸的不满,不像以前客气,毕竟眼前的人已经是自己铁板钉钉的女婿。
多了个有指望的女婿,不光自己有了底气,以后儿孙们也能多个关照。
所以对王信的事情,贾政的确很上心。
这回也实在是闹得太大。
“他们拿的太多了。”
王信摇了摇头。
右路军兵册九千,实际七千,两千的空饷当然不只是右路军将领吃了,兵部那边也有人分润。
这还不够。
七千人每日五斤米,实际到手不足一斤,也就是四斤多,每年七万石粮食,以现在的米价,也就是七万两银子,京营四军加起来,光这一项就是八九十万两。
“朝廷今年给京营的预算是两百多万两,实际落到士兵们头上的,才一百二十多万两银子。”
“少了整整一半。”
“按照往常,京营原本是三百万,边军是七百万,现在京营少了整整一百万两,还是按照往常的做法,恐怕士兵们要造反了。”
贾政迟疑了片刻,否决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的确不该我管,我也没打算管。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既然懂这个道理,为何又去兵部闹?”
“别的我不管,右路该争取的,我一定会争,也是我的根基,不能相让。”不等贾政开口,王信直接道:“军队能打才是我的底气。”
贾政理解了王信的做法,语气松动了些许,“可也应该注意些分寸吧。”
“其实我一直很有分寸。”
“没见到。”贾政一脸无语,“你在兵部当众逼着李侍郎的时候,没见到你有什么分寸,是我**老脸去赔不是,侍郎也不愿意跟你一番计较罢了。”
“我的分寸不是这个。”王信耸了耸肩。
贾政闻言,好奇道:“那是什么?”
“朝廷要是**清明,当然就没有我的事,我身为武将,赌的就是朝廷有困难,越有困难,朝廷就要越要用我,否则天下太平,我也只能当一个闲散武将,想要立功都没有机会。”
王信第一次向贾政透露。
贾政一下子懵了。
“还能这样?”
王信的思维的确令人震撼,每次都出其不意,这回贾政还是有点恍惚。
王信一脸笑容。
他不懂太多,但是知道大明的许多问题所在。
大周既然承袭大明,而且又处于小冰河时期,外部的环境没有太过变化,许多事情的脉络,王信心里就有了个参照物。
如果没有参照物的话,到底是什么样,接下来什么变化,谁也说不准。
可有了参照物就不同了。
哪怕事物的发展有些变化,但是心里也能有个数,可以做个比较,那么很容易得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结论。
比如大同的问题。
参考俺答汗,以及俺答汗子孙为何没落等等,结合大周大同关外的问题,王信很容易针锋相对,寻找到胡人的薄弱处。
又比如最初自己抗倭。
参考前明中后期抗倭的路子,采用戚继光的兵法,招招针对倭寇的命门所在,岂有不胜之理。
那么大周积弊之深。
越是问题多,越是需要借助武将。
反而是承平时期,武将才要夹着尾巴过日子。
如嘉靖万历时期。
打仗的时候把武将从牢房里放出来,打完仗了就把武将再关回牢房去。
到了天启崇祯时期。
武将不被关了,也不被轻易惩罚。
反倒是带兵的文官,打仗的时候从牢房里放出来不,打完仗了又被关回牢房里面。
如果不是被军费问题折磨,其实明末武将的日子要比往常更好过一些。
否则太平时节,许多武将为何要养寇自重?
论头脑自己不如林如海。
论科举之也不如陆仲恒。
论为官之道,自己更不如张吉甫。
可前提是他们必须做得好。
只要他们做得好,国家太平,强盛辉煌,自己就越是没用,越是低调。
反之。
自己越是能打,自己才越能强势。
王信没有对别人说过,只告诉了贾政,贾政搞清楚了王信的做人思路,很多问题也恍然开朗,王信以前许多莫名其妙的做法,现在也说得通了。
“你”
贾政指了指王信,不知道如何开口。
想了片刻,并没有从王信的想法中找出可以反驳的地方。
“政老爷放心,我有分寸的。”
王信安抚了一句。
“有分寸就好。”贾政心底里升起了些许欣慰,取代了以前的焦虑,对眼前的女婿越看越满意。
“不过有件事你要小心。”
“何事?”
“你如此费劲心思给下面士兵争取,别最后便宜了别人,你重新回到右路,没有自己的亲信,身边又需要用人,一定要看清楚对方的品性才好。”
贾政感慨道:“最怕的不是外面,反而是看错了人啊,否则一切为他人做嫁衣。”
薛家二房的婚事被梅翰林悔婚了,这件事对贾政的感触颇大。
论起关系。
薛家大爷还是自己的连襟。
当初为了帮助姓梅的,薛家大爷花钱如流水,许多关系都是薛家亲自去跑,才有了最后姓梅的榜上有名后,顺利进入翰林院。
翰林院是那么好进的?
许多关系用了一遍就没了,需要重新利益交换,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最后只给姓梅的做了嫁衣。
王信如此为下面人争取利益,贾政已经不再反对,更担心的是王信看错了人,最后辛苦一场,落到了别人手里。
“我看人一向不错。”
“何况我做事行的正坐得直,带出来的人不会有口是心非的小人,大同那边不就是么。”
王信一脸自信。
好嘛。
贾政又被说服了,好像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大同那边,陆仲恒送了信回来,你原来那帮手下,收到你的口信后,对陆仲恒非常恭敬,反倒是新去的总兵周文,尝试了几次都铩羽而归。”
贾政脸上浮出了笑意。
王信没有意外。
自己留下的局面,绝不是轻易可破的。
自己在右路要重建威信竖起统治,都需要一年半载之久,不信周文能比自己还快。
“兵部那边适可而止,不要继续闹了,否则很难收场。”贾政又回到原来的话题,说道:“兵部也为难,你不懂朝廷。”
原来三百万两就不够,现在直接少了一百万两。
兵部也没有办法。
九边更难,一样也少了一百万两。
兵部也找内阁闹过。
内阁同样没有办法,许多地方上奏书求朝廷下发赈灾的款项,各地都在欠银子,朝廷如果不管,地方上连驿站都维持不住了。
“奇了怪了。”
“咱们府里天天喊缺银子,朝廷也在说缺银子,地方也在哭穷,仿佛整个天下都没钱了,钱去了哪里?”
贾政不通经济,自言自语的感慨。
王信没有多言。
按照原文的时间,太上皇与皇帝之间的争斗,大概也就这一二年。
所以这个阶段,大同军镇一定要控制在手里,加上掌控右路军,再有林如海和贾政他们,如此的实力派,就算皇帝掌权了,也只会拉拢。
而不是像原文中。
贾政明明是皇帝的人,皇帝没必要抄家贾政。
可因为贾政实力太过空虚,皇帝没有放在眼里,原本只是抄家贾珍和贾赦,顺便也把贾政给抄了,事后才又放过了贾政。
说明根本没有贾政什么事。
不光官复原职,还退还了抄家之物。
实际上就是没把贾政当回事,但凡有点在乎,也不会如此。
至于现在。
林如海在地方,加上吴文华,然后再有自己军方的实力,这才属于健全的**势力,有资格入皇帝的眼,也能让皇帝不敢忽视。
王信不在乎谁赢。
谁赢就帮谁。
在乎的是别牵扯到自己。
非要牵扯到自己,得自己手里有实力才有资格让对方投鼠忌器,否则还不是案板上的肉。
平儿带着晴雯,被周瑞家的请到贾母处。
贾母让平儿到身边坐。
平儿不敢。
“我也许久不见平丫头了,让我看看你最近过得好不好。”贾母笑呵呵的说道。
平儿这才不推迟。
贾母拉着平儿的手,让平儿坐到她身边。
等平儿坐下后,贾母认真打量平儿。
只见平儿一身樱草黄绣球花齐胸襦裙,上面刺绣着浅粉绣球花纹,腰间系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
秀丽的脖子上戴着缠珍珠链,衬的细腻粉白,让人恨不得嗅一嗅。
头上鬓角贴金箔剪春燕,满面春风可见幸福。
贾母活了一辈子,如何看不出平儿的心情,不禁笑道:“你是会打扮的,也是个有福的,不枉我惦记着你一场,我也舒心了些。”
“老太太。”
平儿一时间动容,喊了一声贾母。
此时。
贾母身后的鸳鸯又羡慕,又为姐妹高兴。
晴雯和别的丫鬟们在一起,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没太过在意。
府里的几个小姐们也纷纷打量平儿。
王熙凤反而没有看平儿,拉着晴雯去说话。
晴雯不傻,已经不是小孩子,感受到**奶内心的复杂,她还记得信爷曾经带着**奶爬山,两人说了许多话,以后怕是见不着了。
“**奶,信爷说了,让我帮忙问好。”
“他还记得我?”
王熙凤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就感觉不妥,连忙笑着掩饰道:“幸亏当初给他找的宅子不小,府里三姑娘嫁过去,勉强还能住人。”
晴雯没有反驳。
虽然她觉得家里不小,可对比起贾府的话,根本没有比较的资格。
三小姐虽然是庶出,住的是大观园这样的地方,所以**奶说的也没有错。
“信爷对人好,等三姑娘嫁过去,有信爷在,三姑娘一定不委屈。”晴雯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
王熙凤有些诧异。
不知道晴雯是真没心思,还是装出来的。
如果是装出来的,自己差点瞧不出来,这心机可就深了。
应该不是装的。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水来的小脸蛋,王熙凤不禁说道:“你这样标致,你家的信爷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收下你。”
晴雯一下子脸红了,急的跺了跺脚,“**奶。”
角落里。
林黛玉吃着瓜子,一会儿看看平儿,一会儿看看王熙凤和晴雯,又看一会不远处的贾探春,眼神似笑非笑,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笑。
“瓜子还是少吃点。”
薛宝钗捏着一方丝巾,回过头向林黛玉说道。
薛姨妈和王夫人在贾母旁边,与平儿也在说话,迎春在问探春什么,只见探春摇了摇头。
薛宝钗无意看到林黛玉这幅模样,不禁被逗笑了。
“奇了怪了,前儿个吃了你家的茶,被你好一顿欺负,今儿我吃自己的瓜子都不成了。”林黛玉声音清脆,格外的舒适。
“你叔叔已经不在府里,没有人给你撑腰,我就欺负你。”
薛宝钗故意说道。
林黛玉的父亲还在,经常送书信来,因此不再敏感,薛宝钗和林黛玉说话没有顾忌,两人开起玩笑。
“呜呜。”
林黛玉抬起手指,轻拭不存在的眼泪。
虽是假哭。
却看得一旁的宝玉呆了,整个人仿佛都要心碎了。
“林妹妹,你快别哭了。”
宝玉痴痴道。
林黛玉装不下去,掏出手巾,扭住一头一甩,无语笑道:“你个呆子。”
虽然被骂了,宝玉不但不生气,只觉心里好高兴,只要和林妹妹在一起,每天被林妹妹骂都愿意。
薛宝钗也有些好笑。
薛宝钗一笑,林黛玉也忍不住笑。
见她们都笑了,贾宝玉越发开心,心里只庆幸那王信走的好,否则林妹妹只记得她的叔叔,都快忘记自己这个哥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