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耻?朕还在哪来的靖康耻? 第440章 已安排妥当

“上来先看三件。”岳飞伸出手指,“一看队形秩序,二看体力耐性,三看临机应变。能跑能打是底子,能稳全队是上。阵图推演占大头,行军算度次之,单项技击只为去伪存真。”

“评法分三轮,第一轮看框架,第二轮看细节,第三轮看军纪。凡逞勇而坏列者,大减。凡怯懦而不退误队者,亦减。敢于报错者,不减反记。”

宗泽似乎听得满意,点了点头,视线再次越过场地。几名骑手刚换到第二速,蹄声一齐,箭羽斜出,插在靶左。执事官竖起黑牌,示意风偏,骑列不乱,已自行修正。

“水师那边,谁盯。”

“韩世忠的人。”岳飞答,“江面之事,他熟。属下只去看一眼,余者不插手。”

宗泽脸上的线条掠过一丝放松,“好。”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台角,手负在身后。风吹过广场,旌旗并不乱,帆影在雾里若隐若现。他忽地开了口,声音压得很低,却很稳,“如今这天下,外有虎狼,内有痼疾。”

他说完这句,没再往下接,像是要把胸口翻涌的东西压一压,再慢慢说出。过了一会,他又开口,“金兵未退,西线不宁,海上也未必安生。朝里钱粮拮据,百姓迁徙未尽,旧军新军还在磨合。”

“打仗这事,靠一两名将不济事,靠几支精锐也不济事。”

他转过身,直视岳飞,“要人。要能吃苦、能守纪、能算账、能带队的人,会布鹿角的人。要的是把队伍整成一条绳子的军官,不是只会亮刀子的好手。”

岳飞沉声应,“是。”

宗泽继续说,语调不提气,却句句落地,“文场要选出能理账能治民的,武场就要选出能把百姓儿郎带回家的。”

“你我都明白,以后打的仗不是城头对阵,是路上抢时间,是粮台护到,是伤兵能活。没有人,谈什么兵法都是空的。”

岳飞静静听着,等宗泽停,他才抬眼,“这一回,我会把殿试当成整军的第一块石头。把能用的先挑出来,先补基层。将军放心。”

宗泽看他,神色里有几分老将难言的疲惫,也有压在疲惫下面那股不动的硬,“好。但记住一件。”

他看向场上那一列列正在转向的方阵,“考场上跑得快的,不一定在雪地里也跑得快。卷面写得明白的,不一定夜里也想得明白。别让一张试卷决定一个人的全部。殿试只做筛,真正的用,还在营里。”

岳飞点头,“明白。殿试之后,属下会把上榜者打散入队,一段时日内不许彼此扎堆,不许带私党。谁能压住一个班、一个队,谁再上。谁压不住,掉下来再练。”

宗泽看他,满意点头。”

岳飞直起身,“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宗泽将那口长久悬着的气略略吐出,眼神落回场中旋着的队列,像是要把这一刻的样子牢牢记住,“再问最后一件。”

“请将军示下。”

“若有考生为求分数逞强,冲得好看,却坏了队形,你怎么处。”

“先扣分,再罚队,最后罚他本人。”岳飞毫不犹豫,“罚队,是让他的兄弟知道,私勇害人;罚他,是让他知道,坏列不比怯退轻。场上如此,营里亦然,不许捧独木。”

宗泽点头,“行。”

台下的鼓点变慢,执事官吹起短促的集合号。阵列回收,木人桩边传来擦刀声。宗泽收回视线,像是从一场看不见的棋盘上起身。

“你再走一遍规程,把能出岔子的角都磨一磨。今夜我巡一圈。你守住这里。”

“是。”

宗泽转身下台,迈上那条被雨水洗得发黑的木梯,脚步稳得没有一丝多余。临到梯下,他忽然又回头,声音低缓,却透出一股锋,“你记着。现在大宋,最缺的是能打仗又能担事的人。”

岳飞应声,视线却微微一顿,像是从阵列的边缘抽回了什么想法看,“记得赵孟中吗。”

宗泽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那小子我也记得。”

岳飞把披风往后理了理,语气平平,却带着肯定,“他行军时不抢风头,队列里一直在盯缝隙。步射不算极尖,可换令快,鼓角一变就能把身后那一排拽回来。推演时算度也稳,写的三条退路都能落地。”

宗泽看着场中回收的队形,像是在那一列人里把某张脸挑出来,“我看过他两次。一次在重负行三里后安置伤员,一次在营垒壅土。他不说漂亮话,手里活不乱。”

岳飞嗯了一声,“殿试里我会盯他的队列,重点看他带人时的秩序,不只看他自己跑得快不快。”

宗泽收回目光,声音压下去一点,“别给他透风。按规矩走。但心里可以记个号。”

岳飞点头,“记了。”

前一日进宫的情景还在两人心里分外清楚。午后天色未暗,便殿檐前的雨丝细到几不可见,殿内灯焰压得极稳。两人随内侍入内,步至殿中,按礼见过,陈列就位。

赵桓把手中折子放回案上,先听完宗泽说兵部与都司的流程,再让岳飞把武科殿试的程式从头至尾复了一遍。等两人说完,他只点了点头,“规矩立住就好。”

宗泽应了一声,“殿试不乱。”

赵桓目光微动,像是在脑里把场上的每一个环节又过了一遍,随后把话题收在一点上,“还有一个名字。”

宗泽与岳飞都看过去,“赵孟中。”

宗泽答得干脆,“记得。军中与武举并行时就注意过他。”

岳飞也开口,“此人有分寸,也有担当。推演里不是那种写满花样的人,笔下的路走得通。”

赵桓轻轻点头,像是在自己拟好的那张账面上又勾了一笔,“朕记他一笔。你们按章行事,不许给他任何私面。殿试里谁能把队伍稳住,谁上。名字只是名字。”

宗泽抱拳,“是。”

赵桓将折子重新摊开,语气仍旧平稳,“你们做一件事,别让殿试像场耍。敢给朕交算账的人,敢把退路写清的人,敢在错里认罚还能把队伍带回来的,朕都要。其余的,交给时间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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