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欢情夜
阿蛮这小名仅兄长父母和亲密之人叫着,旁人是不知的,如今却从谢衡臣嘴里念了出来。
青柯只觉天地间于她已是天旋地转,她竭力冷静下来,抬眼看着他。
他的脸离她极近,仍旧笑着。
“怎么?”谢衡臣笑道:“或者该叫你戚垠?”
剩下的睡意也彻底没了,青柯嘴角翕翕,始终语凝。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份会暴露,父王失了国,亲人离世。她不是从前备受宠爱的尊贵五公主,这戚垠的名号已许久无人唤过。
仿佛天塌地陷,一阵悲愤和耻辱涌入心里,两手紧紧抓着金丝喜被。
他怎么知道的?他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不是表面简单,他是隐在角落里的那位。
那么,他这样千方百计娶了她,又是为什么?
青柯喉咙干的难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衡臣懒懒道:“也没多久,大约半年前。”
她的身份暴露,若谢衡臣将她的身份传出去,在历帝那立个功劳。再将她送去宫给那大魏皇帝玩弄,青柯也毫不意外。只是辜负了姑姑和死去的母亲为她筹谋这许多。
青柯悲从中来,无端落了泪下来,“你要做什么?”
谢衡臣没看到女郎落泪,她兀自侧着头,身后油灯照在她脖颈上,照出个漂亮的侧影在芙蓉帐上。
他凑近她耳边,故意恶声问道:“你觉得我要做什么?将你剁碎了喂野狗还是砍断手脚扔在街上?”
谁知女郎霎时将他推开,狠声道:“你不是谢衡臣,我手上也有你的把柄!”
“你若想设计害我,就等着玉石俱焚罢!”
她转过面来,谢衡臣这才发现她脸上有许泪痕,眼圈红润,如看仇敌般看着他。
他愣了一瞬,心里似被什么轻轻撞了一般,说不出是痛是痒。
他笑了:“你不是青柯,我也不是谢衡臣。你既上我的贼船,就没办法下去。不如做一对欺世盗名的夫妻?”
青柯从前只是猜测,如今被他毫不遮掩的承认了,一时更为震惊。熊熊大火,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一个稚童,他怎么谋生,他出于金陵,难道一直是被庄家救济?
青柯兀自思索,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她抬眼去看。
大红婚房内,他眉峰微隆起,坚毅薄唇抿着。此刻正慢条斯理褪去身上繁复华贵喜服,那双凤眸魆黑暗昧,浓得化不开,执着又炙热紧抓她不放。
他平日里虽会弄墨,可却是个武臣出生,身量高大健硕,前几年跟着打仗,身上多处剑疤展露在青柯眼前,她看着腹部一个凸起的疤痕,还是她去年为他拔箭矢留下的。
“看什么?”他却误会她看的部位。
待衣裳褪的差不多,他毫不客气,将她两腿一拖,勾了她在榻沿,边凑上去吻她的唇,边伸手解她的寝衣。
她人躺在榻上,裙带和垮裤不一会儿落了地上。
谢衡臣何曾这样帮女人脱过衣物,手指不紧不慢落在她身上,如平日里练字一般。
赤身暴露在空气中,青柯知晓今夜是绝躲不过一场欢爱。但她心里慌乱不定,她对他所知太少。
他低头吻她各处,两手顺着往下。
他的手上多茧,磨在身上痒的难受,青柯伸手抵住他的胸膛。
细细喘了口气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若是欢爱。这世间美人多的是,他屋里头还有为了怀胎六甲的窦音。
谢衡臣顿了动作。“若我说,我要的就是你呢?”
青柯耳畔是男人凌乱的粗喘,低哑黏腻的嗓音充斥耳边。
她不明所以的抬眼,与他幽沉的目光撞个正着。
她心下一慌,忙的移开眼,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也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夜越来越深,芙蓉帐上绣的鸳鸯也跟着一颤一颤。
青柯圈着谢衡臣,半身早离开床榻,让他弄得身子后仰,不欲呼吟出声。
难耐之下,只好捉了枕头来咬。
男人却攫了她的头来吻她的嘴,又咬她耳垂,又咬她别处....如只饿了半年恶狗。
一场堪堪结束,床榻早被折腾的乱七八糟,谢衡臣本不愿多折腾她,他今日确实放纵了些,瞧着她就累的要昏了似的。
可当他起了身,唤了人送水进来,待拿湿帕囫囵擦拭了自己,又捞了她来仔细擦拭。
擦时时,就见着明媚娇艳的女郎躺在榻上,鬓丝凌乱,汗珠儿黏在身上,大口喘着气,如雨后拍打过的娇花儿。
而这娇花是他的了。管她如何不愿,他与她剪了青丝,共喝喜酒,众人见证,还是皇帝赐的婚——她想赖他也赖不掉了。
青柯晕的厉害,任他捉了她的腿拿湿帕擦身子。
现也不知几更,她看着帐前那只那交颈鸳鸯发愣,不只觉身上又来了重量。
青柯忍不住要伸手打他,却被他含了唇:“唔...”
“阿蛮……”
他含含糊糊地嘟囔着吻上了她的肩头,帐内人重又交织在一起,哄着迫着又来几回,直至四更才算真歇下。
***
青柯一觉睡到午时,还是被人叫起来的。
若非要食午膳,谢衡臣还会让她睡会儿。
“该起来罢。空肚这么久,肠胃该出毛病了。”
他摇了摇睡的正酣甜的女郎,忍不住发笑,若换旁人家大业大的,新妇第一日先让婆婆给立规矩,哪有像她这般肆无忌惮的赖床不起。
青柯迷迷糊糊还没清醒过来,有人使唤几个婢子上前伺候她穿衣,是熟悉的声音。
“曹婆子?”
曹婆子笑道:“是哩,是我呢夫人。老奴回来伺候你来了。”
她利落将青柯收拾好,推着人往案桌前的谢衡臣面前去。
青柯揉揉眼睛,看到他在这不由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去上值?”
想是方才叫她时还不清醒呢。谢衡臣忍不住笑,沉声道:“婚事刚成,官家允了我休沐半旬。正有空陪你在家闲赋几日。”
青柯想大哭一场,抑或是找人打一顿。但最后她什么也没做,就算她真要做,曹婆子也会拦了她的。她只好认命做到谢衡臣对面,低头喝粥。
“怎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