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是害苦了朕啊 第141章 借你们人头一用

灵武军营。

中军帐前,几十个军汉,跪在陈绍的帐外。

他们脸色难看至极,人人悲愤,个个咬牙,眼中迸发着仇恨的光芒。

亲兵掀开帘子,簇拥着陈绍出来,这些人一起高呼:“求节帅做主!”

陈绍已经知道了缘由。

说实话,这是想睡觉有人送枕头,有时候坏人就是这么蠢

但陈绍属实开心不起来,说到底,他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跪着的这些军汉,他们原本都是野利部的子民。

野利部的头人们,大部分的封地就在灵武平原,他们是西夏仅次于皇族的第二大家族,封地广、子民多。

这次很多人,前来投奔陈绍的新军,让野利部的一些头人很不高兴。

他们无力对抗陈绍,就把自己手下,那些投奔新军的家眷,全部抓了起来。

几个野利部的子弟,先是让人把这些家眷殴打了一番,当场就打死一半。

然后让剩下的逃跑,他们骑着马在后面射猎,最终只有三个人逃了出来。

这三人中,有一个逃到了西平府,找到衙门告状。

西平府马上出兵,把作恶的十七个野利部子弟捉了起来,因为这件事兹事体大,他们直接把人送到了节帅府。

这种事,在以前根本不叫事,我们这些人打死几个**民有什么了不起。

以前也不是没杀过。

“本帅会给你们一个交代!”陈绍说完,带着人往节帅府赶去。

门口站着一群侍卫,见他来了,纷纷让开道路。

陈绍迈步而入,面色冷淡。

在节帅府外院内,一个个野利部的子弟,被五花大绑,跪了一地。

从来新势力崛起之后,都要清洗一批人。

陈绍如今,也算是明白为什么了,说到底就是利益干系。

当初李乾顺搞汉化,这些人都是他打压的对象。

陈绍推翻李乾顺的江山,他们这些旧贵族顿感脖子上的绳套被解开,很是喘了一大口气。

但是他们或许忘了,李乾顺再恨他们,毕竟他们同为西夏的统治阶层。

内部是可以商量和妥协的,还留有缓和的余地,只是他们各自要让出多少的利益来。

西夏这个锅,他们还要好生爱护,大家一起从锅里分食,你多一点,我少一点而已。

但是陈绍来了之后,不好意思,你已经不是这个锅的主人了。

就好似当年明末,那些脑满肠肥的士绅豪族,觉得你个狗皇帝还想要我们手里的钱?

这都是我祖祖辈辈,辛辛苦苦贪来的,圈来的,凭啥给你花。

崇祯对他们也是无可奈何,毕竟都是统治阶层。

等到鞑子进来,杀的人头滚滚,顿时就老实了。

其实这次野利峻他们,没觉得自己做的多过分,不过就是把那些投了新军的部落汉子的家眷,偷偷打杀了一些。

以前野利峻他们,也和李乾顺搞些小动作,比这过分多了,李乾顺都能忍受,也没彻底撕破脸。

可他们忘了,陈绍是从大宋来的,和他们这个西夏党项利益团体也扯不上丝毫的关系,动手对付他们毫无顾忌。

这些人里,偶尔也有几个是明白人,正因为如此,他们也分外的恐惧。拜伏在地,听着陈绍缓缓踱步的响动,憋得胖脸都快发青了。

他们见陈绍进来,在台阶处大马金刀地坐下来,当下一咬牙齿就想抗声争辩。

但是抬头之后,发现陈绍嘴角虽带笑意,眼神却是冷冰冰的刺人入骨。顿时就打了一个寒噤,垂首讷讷,说不出一个字来。

纨绔子弟中,聪明人是有,但是不多。

野利峻的小儿子,野利穹是这里面地位最高的,很不幸,也是一个愣头青,他梗着脖子,大声道:“我们开兴庆府城门有功!不是我们,节帅你能如此轻易地得到兴庆府、静州、顺州、定州么!”

“好好好!”陈绍拍着手,道:“这是你爹跟你说的吧?”

“我自己说的!”

陈绍翘起了二郎腿,手枕腿上托着下巴,冷声道:“定是你爹说的,这种话,你哪说得出来。”

“你别冤枉我爹!”

陈绍站起身来,转过身说道:“来人呐,野利峻心怀不轨,教唆幼子行凶,分明是要与贺兰山的夏贼里应外合,叫参与此事的所有家族男丁,削去首级,悬在灵武大营!”

随着陈绍一声令下,兴庆府和西平府城门关闭,两支兵马各自入城,开始清洗这些野利贵族。

一行车马,在此时来到了西平府外。

油壁香车,白马银鞍,加上跟随的多少家人仆妇,奉着的多少随行出外所用的家常器具。

看起来就是寻常富贵人家内眷出行的队伍。

不过这行车马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队伍两侧,还有甲士率领军服崭新的军汉随行。

打着的旗号,更加吓人,竟然是宥州府的兵马都统吴阶。

香车当中,突然车窗帘幕一掀,一张清丽贵气的俏脸看了一眼窗外,皱眉道:“怎么还不进城,这是到哪儿了?”

这声音带着点慵懒。

亲自护送的吴阶闻言,在马背上叉手说道:“夫人,已经到了西平府,不知道这城中发生了何事,竟然关闭了城门,我已经叫他们前去汇报了,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人来开门。而且夫人老种太尉有言,还请夫人进到节帅府之前,不要轻易露面.”

折氏有些不高兴,但是也没发作,只是关了帘子闷闷不乐。

不一会儿,城门打开,吴阶刚想进去,就见城中出来一群人。

他仔细一看,吓得不轻,竟然是节帅亲自来了。

“节帅!”

陈绍点了点头,道:“我们已经对野利氏动手了,你来的也巧,正好带着你这些人马,在城中策应着点。”

吴阶心中暗道,节帅还是一如既往地稳妥,这样的情况下,野利氏早就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但是节帅竟然还是很小心。

他抱了抱拳,在马背上弯腰叉手领命,但还是先护送陈绍回府。

陈绍则跳下马车,来到马车前掀开帘子进去,让大虎驾车。

折氏披着雪白的狐裘,看见陈绍进来,马上转嗔为喜。

陈绍坐在她身边,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笑着问道:“今岁守夜时候,我很想你。”

折氏点了点头,便扑入他怀里。

“我给你寄去的东西,你收到了么?”

“收到了。”折氏看着他小心翼翼**着自己小腹的模样,心里的忧虑一下消散而光,说不出的幸福甜蜜。

陈绍将她搁在自己腿上,软玉温香抱个满怀,柔声呵哄,悄悄地叫她去和环环说些软话。

这时候折凝香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只是讷讷地点着头,晕乎乎地躺在陈绍怀里,轻轻点头。

陈绍心道自己也就能做到这了,接下来就看她们自己去商量了。

娶个少妻就是这一点不好,不容易怀孕。

——

陈绍没有回府,把折凝香送进去之后,自己来到灵武大营。

此时营中悬挂着野利氏主要人物的头颅,让士气再次迎来了一次巅峰。

陈绍趁热打铁,连续几天,都在一旁亲自观看他们操练。

每天只抽一点空隙,回到城中歇一歇。

而且他也履行了诺言,答应老种拨付的军饷粮草,丝棉麻布,都竭力筹划着通过商队赶紧拨发了出去。

两个手握重兵的势力,如此合作,放在正常朝代,朝廷早就要发兵来剿灭了。

但是如今的大宋,很不正常,童贯花钱买燕京,掏空了大宋的府库。

三司库藏就可以跑老鼠了,夏秋两忙的财政收入还有几个月等。

京营新军的建立迫在眉睫,但是政事堂诸公又能拿出几文钱来?

好在这时候,多少还剩了些当初整顿禁军财计的余钱,蔡京恨不得一个大子掰开了当两个花。

朝中几乎所有人都在庆幸,要是没有蔡相裁撤禁军,现在已经彻底完蛋了。

六十万人的禁军窟窿,会把帝国彻底拖向深渊,要是早些把禁军给裁撤了,说不定大宋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禁军不但能花钱,还毫无战斗力,裁撤之后,整个大宋就像是浴火重生。

可惜,这个机会,他们没有把握住,尤其是童贯,一而再,再而三地拉胯。

面对一个行将灭亡的大辽,他丢人现眼,连输四场,一手抬高了萧干和耶律大石的历史地位。

他凭借着个人能力,活生生让大宋错过了这个机会,但是赵佶也不会重罚他。

因为罚童贯,就是罚自己,就是承认自己做错了。

他就要向文官们低头。

那下场,可能还不如现在呢。

如今的情况就是,赵佶、童贯、梁师成这些人,完全是鸵鸟心态,什么也不管。

把烂摊子丢给蔡京,趁着这老头还能主事,多多榨取他的精力。

随着陈绍和老种这种明目张胆地交易,朝廷的威信再次被击的粉碎。

好在如今的大宋,没有什么强人,西北将门也没有自立的实力。

他们太分散了,并没有一个威望超群的领袖人物,将他们彻底整合起来。

老种虽然有资历,但是年纪毕竟是大了,而且说实话,老种也不具备让西军全部围绕着他转的威望。

因为大家不吃你的粮,你没有这个经济,来收买西北的人心。

陈绍看着往延安府运粮的军报,笑着说道:“如今这汴梁、西军和咱们,若是比作三个人。汴梁就是那无能的丈夫、种家军是有些姿色的妻子,咱们就是多金且身强力壮的邻居。”

帐中诸将,都有些粗俗地笑了起来。

尤其是没藏庞哥,他其实刚开始没太听懂,但是见别人都笑,他这个没听懂的,反而要笑的最大声。

“府谷折家,其实一直闷声发大财,这些年他们没有了西夏这个强敌,又没有出兵去伐辽,一个劲地积蓄实力呢,不得不防。”嵬名利通突然说道。

陈绍摇了摇头,折家其实野心真不大,就想守住祖上留下的那一亩三分地。

而且受限于手里的土地和人口,府谷就那么大,就那些人,再怎么发展也就那样。

他们藩镇的身份,还限制了他们扩张的可能。

“这次野利氏那边,有多少收获?”

吴麟说道:“抄没野利逆贼家产,接收各处产业、土地和战马牛羊之后,积存收入现钱大概能折一百万贯。”

陈绍有些失望,这野利氏,和西夏是与国同休,结果这么多年才积攒了这么一点家底。

没藏庞哥说道:“节帅,他们的家底,被野利崇山掏过一次了!”

野利崇山,也是野利部的一个强有力人物,为了配合李乾顺最后一击,他背叛了自己的部族,选择了忠于皇帝和西夏。

陈绍带着遗憾点了点头,一百万就一百万,关键不是还有很多的资产么。

今年夏秋时候,整个定难军的收获,将会异常地丰厚。

陈绍前期克制住欲望,几乎将所有的钱财投入了进去,终于到了第一次大收获的时候。

从这一次收获之后,定难军就正式进入了一种良性循环,而且还有相对安稳的发展时间和空间。

毕竟环顾四周,真正称得上敌人的,也就是贺兰山那苟延残喘的西夏余孽。

其余势力,你别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表面上却都是陈绍的朋友,甚至包括女真,他们的贸易还在零星举行呢。

前不久,完颜拔离速在收到利息之后,还派人给陈绍送来了很多礼物。

他看中了陈绍给他的利息,陈绍则是看中了他的本金,完颜拔离速这冤大头是当定了,只是还没到爆雷的时候。

帐中气氛越来越好,大家都畅所欲言,说着一些将来如何整训灵武新军的想法。

突然,有亲兵进来,抱拳弯腰说道:“节帅,有汴梁来人。”

“又来了?”因为前面几次的事,陈绍疑心又是来要钱的,他不介意再丢几具尸体到西北的草原上。

他点了点头,手下将人引了进来。

这次来的,是正儿八经的文官,他进到帐内,突然就感觉到一丝不痛快。

大宋百年以来,文官都是压着武人一头的,当年那狄青如何?

到了汴梁,还是被文官肆意羞辱。

可是在这个大帐内,却没有一个人尊重他,甚至都没站起身来。

“你是何人,来此有何事?”没藏庞哥出言问道。

“本官乃是大宋元丰五年进士,徽猷阁直学士,耿南仲!”

好家伙,你是一点实权都没有啊,陈绍撇了撇嘴。

得,又来一个要饭的。

耿南仲做完自我介绍,发现这些人依然没有起身的,心中更加恼恨。

如今这些武夫,果然见朝廷稍有困境,便骄横起来了。

本朝抑制这些武夫,果然没错,只是可惜如今有些压不住了。

“还没说来作甚呢!”

耿南仲这次其实是主动请缨,蔡京突然一下子又回到了权力中枢,成为了大宋有史以来权势最大的宰相。

如今他们的日子很不好过,清流几乎捞不到任何实权官位,只能是陪着太子在那瞎混。

耿南仲于是便主动提出,要来西北为朝廷办事。他们这些人,其实有很多,也是想做出些事来的,挽救大宋,谁不想呢?

只是在这个官僚系统中,已不许有人能力挽狂澜了,挣扎在这宦海里的每一个人,都只能随着波升浪降,飘飘逐流。

耿南仲,甚至都算的上有魄力的,寻思着大宋如今最大的困境,就是京营无兵,这可是致命的。

所以他是真的想帮组建新军这件事,奉献自己的力量,苦思良久之后,他觉得唯有定难军,有这个能力,于是他就来了。

“此番朝廷组建新军,你们可知?”

大帐内鸦雀无声,都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尤其是最上首的陈绍,从自己进来,他就坐在那里开始沉吟,手指敲着桌面,脸色阴沉不定,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在耿南仲的眼里,这陈绍简直比女真人还可恶。自己何等清贵的身份,他反倒大咧咧坐在上首,不知道起身让出位置。

见没有人理他,耿南仲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这次新军,要骑兵步卒同练,你们定难军就出五千战马吧,还要保证每年的草料供应。”

没藏庞哥冷笑一声,刚要开骂,陈绍咳嗽了一声,他马上重新坐好,没有开口。

“这是朝廷的旨意?”陈绍问道。

“那是自然。”

“公文呢?”

耿南仲这人,多少也有点东西,从进来到现在,这样凝重恐怖的氛围中,他气度依然沉稳,平铺开手臂,道:“怎么,本官说话你还不信?”

陈绍有点莫名的烦躁,他站起身来,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汴梁来的人,总是这般讨人嫌,我多少也知道你们一败再败,将好好的江山,经营成这般模样的原因了。”

“汴梁从上至下,都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高高在上的傲慢。灭掉西夏的是我,不是你!我们浴血厮杀,和夏贼搏命时候,你还在汴梁灯红酒绿,狎妓吟诗呢!”

“你一个**不通的腐儒,来到我这大营之中,也敢口出狂言。毫无凭据,就跟我要五千战马,官碟公文却一份也拿不出来。”

耿南仲一下红了脸,大声呵斥道:“大胆!我有官印在身,你还怀疑本官身份不成!”

陈绍本想让人将他痛殴一顿,赶出大营,然后叫他去汴梁做个榜样,警告以后还想来的人。

大宋这些年来,士大夫吃的太好了,而且嚣张跋扈惯了。

如今却是一个特殊的节点。

他们坚持了近两百年的那一套,马上就要维持不下去了。

今日把这人打一顿,赶回汴梁,让他们重新翻翻史书,到底什么叫藩镇。

什么,叫他**藩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