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色俱厉,每一个字都狠狠扎进月思华的心里。
她根本不给月思华任何辩解的机会。
一道锐利的眼神,扫向了官员之中。
宗正寺卿心领神会,立刻出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的声音,悲愤而洪亮。
“陛下!长公主骄纵跋扈,残害王夫,此举有辱天家威严,动摇国本!若不严惩,何以正国法,何以安天下!”
“臣,恳请陛下降旨,严惩长公主!”
“臣等附议!”
其他几位重臣,齐刷刷跪了一片。
声浪滔天,大势已去。
月清瑶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如死灰的姐姐,声音冷得不带丝毫温度。
“传朕旨意。”
“长公主月思华,品行不端,德不配位,着禁足于公主府三月,闭门思过。”
“其府中所有事务,一应交由宗正寺接管,任何人不得探视!”
此令一出,不只是禁足。
更是釜底抽薪。
接管府邸,意味着月思华培植多年的势力、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被瞬间斩断。
她成了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囚徒。
月思华的身体,忽地一晃。
她终于明白了。
这是一个局。
一个从**追蝴蝶开始,就为她精心设计好的陷阱。
两名如狼似虎的宫中卫士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她的胳膊。
在被拖离宴会的最后一刻。
月思华忽地回头。
她怨毒的目光,穿过所有人群,死死地钉在了那个被宫女们用毯子裹着,还在瑟瑟发抖的李显身上。
那眼神,仿佛在说。
我们,没完。
国宴潦草收场,但月清瑶却是心情大好。
这一出戏,演得不错。
比她预想的,还要精彩几分。
一个懂得利用自身处境,将计就计,反手便将一头猛虎送入囚笼的“**”。
当真有趣。
栖梧宫。
李显被包裹在床上。
女帝缓缓坐下,声音刻意放得温和。
“还怕吗?”
李显的身体忽地一颤,像是受惊的兔子,往被子里缩了缩。
他抬起眼,怯生生地看着月清瑶。
“怕,姐姐好凶。”
“她要杀我。”
月清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裹着被子的肩膀,像是在安抚。
“放心,有朕在,她伤不了你。”
“以后,她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她顿了顿。
“栖梧宫终究是小了些,你呆着也无趣。”
“日后若是闷了,便去御书房寻朕吧。”
“朕的侍卫,不会拦你。”
此言一出,李显空洞的眼神中,极快地闪过一缕骇人的精光。
随即,那精光便被一种孩童般的好奇与天真彻底覆盖。
他眨了眨眼,歪着头。
“御书房?”
“那里有好玩的吗?”
“有亮晶晶的漂亮石头吗?”
月清瑶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就知道,他会懂。
“朕的御书房,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你想要的漂亮石头,自然是有的。”
她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抹神秘的诱惑。
“或许,还有一块全天下最贵重,最漂亮的石头。”
那块石头,名为传国玉玺。
李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忽地从被子里坐起,开心地拍着手。
“哇!太好了!”
“我要去看大石头!我要去看最漂亮的石头!”
那副模样,纯然就是一个得到了天大许诺,心满意足的孩子。
月清瑶站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凤袍的衣角,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消失在门外。
殿门轻轻合上。
最后一点脚步声,消失在夜色里。
锦被下的李显,缓缓坐直了身体。
脸上的痴傻与惊恐,尽数褪去,半点不剩。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的目光,穿透窗棂,望向远处长公主府的方向。
月思华,这只是一个开始。
今日的禁足,不过是第一份利息。
随即,他转过头,望向了皇宫的最深处。
那个方向,是御书房。
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微微加速。
那里,才是整个璃月国真正的中枢。
那扇门后,藏着璃月帝国最核心的机密。
也藏着一个最真实的,卸下了所有伪装的女帝月清瑶。
她到底想做什么?
试探?
还是真正的邀请?
踏入御书房,便意味着踏入了真正的权力旋涡。
每一步,都必须,更加谨慎。
翌日,天光大亮。
御书房外,两列禁军侍卫身披重甲,手持长戟,肃然而立。
一道身影,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正是安国君,李显。
侍卫们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到他。
当李显跑到门前时,他们依然纹丝不动,连阻拦的动作都没有。
女帝有旨,安国君入御书房,无需通报。
李显毫无阻碍地踏入了这座象征着璃月国最高权力的殿宇。
殿内,檀香袅袅。
紫檀木书案后,女帝月清瑶正襟危坐,批阅着奏折。
下首处,站着几位朝中重臣。
户部尚书钱庸,大理寺卿,还有宰相上官婉和镇国大将军慕容雪。
气氛,有些凝重。
李显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
他满眼新奇,看看这边雕着麒麟的立柱,又摸摸那边摆着古玉的博古架。
最后,他发现了一个小角落。
那里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还放着一堆精致的积木和几本色彩鲜艳的画册。
他眼睛一亮,哒哒哒跑过去,一**坐下,专心致志地玩了起来。
殿内的议事仍在继续。
户部尚书钱庸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手里拿着账本,声音里带着哭腔。
“陛下,国库真的没钱了啊!”
“南边大涝,灾民嗷嗷待哺;北境抗旱,急需引水灌溉。”
“还有嘉奖三军将士的抚恤金,阵亡将士家眷的安家费,处处都是窟窿。”
“臣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他跪在地上,几乎要声泪俱下。
“为今之计,唯有两个办法。”
“一是加增赋税,以解燃眉之急。”
“二是暂时削减三军将士的部分俸禄,待日后国库充裕,再行补上。”
话音刚落。
“放屁!”
一声清冷的怒斥,炸响在殿中。
慕容雪凤目含煞,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杀气。
“钱庸!你敢再说一遍!”